四人跟著蔣沛蘭來到趕荒者隊伍中央。
唐棠發現，前后的人都用嫌棄的眼光看著他們。
剛開始他還有點費解，可很快他就發現，這些目光好像不是奔著他們來的，而是他們身前的蔣沛蘭。
“自家老公剛死，就和趙錘勾搭到一起，真不是個東西！”
“噓，你小點聲，現在人家可是咱們七隊的紅人，萬一哪天給你上點眼藥，你不是得死在這林子里？”
“呸！搔貨！她敢！想想就來氣。”
“好啦好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兩名村婦模樣的女人小聲嘀咕，卻沒發現她們的話，一字不漏的傳進了唐棠的耳中。
唐棠看了眼蔣沛蘭，小跑到金九身邊，用手肘懟了懟金九道：“九爺，你這蔣姨可是個名人啊！”
他知道，以金九的耳力，那兩名婦女的對話他一定聽得清清楚楚。
金九瞪了一眼唐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蔣沛蘭身形一頓，回頭看了一眼，再次加快了腳步，與金九他們拉開了距離。
見狀，金九又狠狠瞪了唐棠一眼。
那兩名婦女的話，他自然聽得清清楚楚。
其實不光是他，恐怕蔣沛蘭也將那些話盡收耳中。
他不相信那些人說的話是真的。
因為蔣沛蘭將他護在身后時，他能感受到她手臂的顫抖。
下意識反應是騙不了人的，蔣沛蘭對那個趙錘很畏懼。
再加上那名婦女的話，金九也能將剩下的故事猜個七七八八。
一想到這，他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幫幫她。”茹果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他的身邊，輕聲說了一句。
金九看了她一眼，搖頭道：“我們現在自身難保。”
“就是啊！果果，咱們現在還沒走出安全帶，不能節外生枝，你我不敢保證，但是張賢忠那個老王八蛋肯定把我捅出去了，我和他倆現在一樣，都是通緝犯！”橋生榮也湊了過來，小聲說著。
茹果整張臉都被大大的帽子遮住，但橋生榮還是能感受到她銳利的目光。
“果果，你別這么看我啊，我說的都是實話，就算我們想幫她，可我們是什么身份啊？通緝犯！肯定越幫越忙！”橋生榮繼續道：“其實我覺的她要是能跟那個趙錘在一起不也挺好的嗎？她孤兒寡母的，到時候起碼還能有個依靠，還能活下去。”
“閉嘴！”茹果壓著嗓子輕喝了一聲，抓著橋生榮的脖領怒道：“橋生榮，你他媽說的這還是人話嗎？”
“別吵。”金九抓住了茹果伸出的手臂，小聲說道：“都看著呢。”
四下打量，見趕荒者們都偷偷看著他們，茹果不忿的松開了橋生榮的衣領，道：“滾遠點，煩你！”
“我……”橋生榮欲哭無淚。
唐棠摟著橋生榮的肩膀，揶揄道：“得啦，要我說，你丫的就是賤的，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你以為人家能領你的情？要是這沒人，我估計這位姑奶奶劈了你的心都有了！”
“滾一邊去，你丫才賤的！”橋生榮打掉了唐棠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哎~你還真說著了，我就是賤的，怎著，打我呀你？”
“你丫還別激我！”
……
被唐棠一攪和，原本有些嚴肅的氣氛也被緩和開了。
茹果看著蔣沛蘭瘦瘦的背影，暗自握緊了拳頭。
金九突然停了下來，待與茹果擦肩時，幽幽道：“你別沖動，那樣只能害了她。”
“用你管！”茹果氣呼呼的說了一句，追趕上蔣沛蘭，和她手挽手攀談起來。
見狀，三個人男人互相對視，眼中都是無可奈何的神色。
女人……真是個神奇的動物。
大約又走了一個多鐘頭的時間，趕荒者的隊伍終于停了下來。
趙錘的聲音在最前方響起：“大家都休息一下！吃點干糧！10分鐘以后我們繼續趕路！”
聽見休息，趕荒者們都松了一口氣，前往趙錘那里領取口糧。
之后三兩成堆的聚在一起，嘮起了家常。
茹果也在這時走了回來。
她踢了一腳坐在巖石上的橋生榮道：“內邊去！”
橋生榮急忙點頭，屁顛顛的脫下自己的外套墊在石面上：“來，果果，你墊著，要不涼。”
“你是真賤啊！”見橋生榮那模樣，唐棠撇撇嘴。
“滾！”
茹果坐下，沒理會二人，而是對坐在對面的金九道：“你到底幫不幫？”
金九抬起頭，看著她，沒有出聲。
“他丈夫昨天被毒蛇咬死了。”茹果繼續道：“可趙錘那個老色胚，竟然讓手底下的人放出風，說是她和營地里的某個大人有染，這才把她丈夫害死了。”
金九把目光收了回來，再次對著地面怔怔出神，許久，才沉聲道：“你怎么知道她告訴你的就是真的？”
“金九！”茹果突然提高聲調，后覺不妥，這才又把嗓子壓了下來，道：“這不是她告訴我的！是我回來的時候聽其他人說的，她什么都沒說！就告訴我讓我們，過了檢查線就趕緊離開！”
金九點點頭：“她說的是對的，過了檢查線我們就離開。”
“你……你是冷血動物嗎！？”茹果站起了身，咬牙道：“我們不幫她，她早晚會被趙錘逼死的！你別忘了！剛剛是人家救了你！”
“是我們。”金九再次抬起了頭，沉聲道：“你不幫她，她也許會被那個趙錘逼死，也許不會。但如果我們出手，她一定會死！”
“你……”
金九根本不給茹果說話的機會，繼續道：“因為一個人陪上四條人名！這就是你想要的？”
“我……”
“沒打擾到你們吧？”蔣沛蘭的聲音在這時響了起來。
她手中捧著兩個黑呼呼的東西，怯懦的站在遠處。
“蔣姨，沒事，我們正說閑話呢，快來。”茹果急忙變了個模樣，拉著蔣沛蘭在一起坐了下來。
坐下，蔣沛蘭道：“我丈夫死了，可按照規定，他的口糧，這段時間我還能分到，太多了我也吃不完，我想你們應該也餓了，要是不嫌棄，這個你們就拿去吧。”
說著，蔣沛蘭直接將一塊中黑乎乎的東西放在茹果的手中。
“這是啥？”看那東西的賣相，唐棠忍不住咧嘴問道。
蔣沛蘭的臉頰瞬間紅了起來，悻悻道：“黑面面包。”似乎是怕金九他們嫌棄，急忙補充道：“雖然味道不是很好，但是你們放心！都是干凈東西！”
金九突然站起了身，從茹果手中的撕掉了一小塊黑面面包，對蔣沛蘭道：“謝謝。”
“沒事的，那你們……”蔣沛蘭起身欲言又止，她又看了眼茹果手中的黑面面包，眼中滿是猶豫。
最終，她又把自己手中的那塊掰掉了一大半，塞進茹果手中：“你們多吃點，這么多我一個人吃不完的。”
說完，蔣沛蘭不等茹果說話，小跑離去。
看了眼手中的黑面面包，又看了眼已經跑到遠處，孤零零蹲著的蔣沛蘭。
茹果眼中霧蒙蒙的，她用力踢了一腳金九，怒道：“你還有臉吃？”
金九撣掉褲腿上的鞋印，送給茹果一個不可理喻的眼神，之后又從她懷里撕了一塊黑面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