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

　　細節(jié)永遠埋藏在你看得到或看不到的暮靄里。

　　——岑越

　　房間內。

　　岑越剛好撥通吳老師的電話。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吳老師。”岑越的聲音極輕緩。

　　吳老師：“岑越？怎么了？是主題方面出了什么問題嗎？”

　　岑越否認：“不是，只是和吳老師想的相反，這次畫的很順利，匡名我都已經想好了。”

　　吳老師：“方便和老師說說嗎？你的具體想法是什么？”

　　岑越有些緊張：“框名叫少年，主題源于我們學校籃球場上的球員。”

　　過了半晌，那邊才應答道：“...嗯，很好，明天拿來學校里，我看看。”

　　岑越應著：“好。”

　　掛了電話之后，岑越抬頭看著窗邊那一輪高高掛在天上的月亮。

　　遙不可及，皎潔明亮。

　　卻也孤身一人。

　　就如同她的未來，前途渺茫。

　　瞧不見光亮。

　　……

　　第二天一早，岑越早早的到了辦公室門口等著吳老師。

　　不知道為什么，這次畫的《少年，會讓她心里產生一份執(zhí)念，她想固執(zhí)的讓它變的更好，比她畫的其他任何一幅畫都要好。

　　她拿著被她卷起成筒狀的畫，站在辦公室門前，手指不住的摩挲著。

　　緊張是真的。

　　吳老師有多嚴厲她知道。

　　忐忑也是真的。

　　她也怕，也怕自己費盡心血千辛萬苦畫出來的畫被否定，被質疑。

　　更怕，怕的是讓別人失望。

　　怕讓別人覺得把這件事情交給她，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她太不想讓別人失望。

　　岑越就是這樣一個情緒復雜的矛盾體，比起那些每天可以煩擾她給她的束縛，她更渴望自由的人生。

　　可惜，她現(xiàn)在的這個年歲，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盡力的做著自己該做，稍微能提起興趣的事情。

　　岑越嘆了口氣，抬起頭，看見了吳老師。

　　“岑越？”吳老師明顯有些驚訝，她一邊開辦公室的門，一邊問岑越“怎么來的這么早？吃早飯了嗎？”

　　岑越不慌不忙的走進辦公室，搖頭：“還沒有。”

　　她出門急，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媽媽昨晚問她的問題。

　　吳妗英蹙眉：“等我看的雖然重要，但是自己的身體也要愛護好。”她的聲音難得溫柔“知道嗎？岑越。”

　　岑越愣了一下。

　　這樣溫溫和和的聲音居然是從吳老師的嘴里說出來的。

　　這還是那個鐵面不通情達理的滅絕師太嗎？

　　還是那個嚴厲的不露一點弱點的吳老師嗎？

　　吳妗英看她不說話，皺眉：“岑越？”

　　岑越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點頭：“對不起吳老師，我知道了，以后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吳妗英點頭：“嗯。”說完低頭看向她手中拿著的畫“這是你昨晚在電話里跟我說的畫吧，拿給我看看吧。”

　　岑越點頭，伸出手將畫遞給她，眉眼里閃過幾分堅定。

　　“老師請看。”

　　岑越無法讓自己放松下來，她一直看著吳老師面上的表情，她表情平淡，微微皺眉，后又舒展開來。

　　岑越已經好久沒感受到這么強烈的緊張感了。

　　過了幾分鐘后，吳妗英還是沒說話。

　　岑越試探性的問：“吳老師？有...什么需要改進的地方嗎？”

　　岑越微微垂著眼，她已經做好要被吳妗英批評的準備了。

　　可吳妗英的臉上并沒有她想的那般恨鐵不成鋼，反而難得染上幾分欣慰感和自豪感。

　　半晌，吳妗英緩緩道：“畫的很好。”

　　什么？

　　岑越有些怔愣。

　　“岑越，你畫的很好。”吳妗英又重復了一遍“無論是人物還是構圖，亦或是色彩.....都拿捏的很好。”

　　她說的很緩，仿佛要讓岑越聽清每一個字眼：“岑越，老師很欣慰。你真是往屆藝考生中，最有天分，最肯吃苦的學生，老師很看好你。”

　　這樣一連串夸獎的話噼里啪啦的在她的腦海中炸裂開來。

　　剛才所有的不安，所有的對自己的質疑，所有的害怕，都隨著吳妗英這句話消散的無影無蹤。

　　她終于笑了，朝吳妗英深深鞠了一個躬。

　　內心所有的躁動，千言萬語全都化作一個隊吳妗英的鞠躬來表達。

　　她說：“謝謝你，吳老師。”

　　真的，真的很感激你。

　　謝謝你肯賦予我肯定，讓我知道，我并沒有辜負自己，也沒有辜負你。

　　.....

　　一個月之后，岑越高二的最后一個學期結束。

　　伴隨而來的，是岑越的畫作《少年》獲獎的消息。

　　她的畫，是市繪畫大賽的一等獎。

　　吳妗英得知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打電話告知了她，而后，他們的班群里，學校的論壇里，鋪天蓋地的都是她的畫獲獎的消息。

　　岑越似乎，名聲大起。

　　整個校園里的人，知道或是不知道，認識或是不認識，大概都曉得了岑越這個名字。

　　與岑越獲獎同一消息的，是喬瑾遲組建的校籃球隊去市里打比賽贏了的消息。

　　也是冠軍。

　　2011年的夏天，燥熱的天氣，卻也伴隨著喜悅。

　　....

　　岑越收到通知后要去一趟學校。

　　她坐了早晨第一班公交車，穿的簡單干凈，頭發(fā)綰起，一片的文藝氣息。

　　她進了校門，穿過教學樓，進了教師辦公室。

　　辦公室里只有吳老師和沈老師兩個人。

　　岑越難得看到他們兩個人都在。

　　吳妗英和沈城南是眾所周知，教師當中的夫妻模范。

　　吳老師為人強勢，卻在沈老師面前低了頭。

　　岑越認為更加奇妙的是，吳老師帶的藝術班，今年的比賽她獲獎了，而沈老師，他是籃球隊的領隊老師，籃球隊也獲得了冠軍。

　　岑越笑了笑，敲了敲門，向他們二人打了招呼。

　　“吳老師，沈老師，早上好。”

　　吳妗英看見她來了，向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岑越，快過來。”

　　沈城南也笑了笑：“早上好，岑越同學，吳老師，看來你今年，帶的學生不錯啊。”

　　眉宇中是掩飾不住的調侃。

　　吳妗英瞪了他一眼，語氣也和尋常不同：“用你說。”

　　岑越失笑，目光慢慢轉向在沈老師身旁站著的那個人。

　　他長的很高，微微側著頭，唇角微彎著，整個人看著如沐春風。

　　他穿著一件藍色外套，下身一條黑色的褲子，舒適又隨意。

　　和那天，截然相反。

　　喬瑾遲似是早就料到了來的那個人會是岑越，他看著她，目光淺淡，帶著笑意。

　　她向他微微點頭示意。

　　吳妗英看著他們兩個，語氣平常卻帶著欣慰的語調：“通知都發(fā)給你們了，之所以叫你們來學校，一是恭喜你，二是，我和...”眸光有些許的不自然“我和沈城南老師決定在學校的獎勵后再加一層我和他的獎勵，就算是給你們這段時間的辛苦報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