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玲瓏定了定神，看著那周榮道：“敢問周大哥，你昨夜何時在瀟湘樓見的我？”
周榮想了想，道：“戌時過半。”
莊玲瓏輕笑一聲，佯裝詫異道：“戌時莊府各院大多準備歇息了，周大哥那個時辰不去打更，卻跑去瀟湘樓尋香？”
不等周榮回答，她又搖著頭道：“看來咱們莊府對下人的規矩還是松散了些，不然周大哥身為莊府的打更人，也不會在當差的時辰玩忽職守了。”
周榮臉色有些難看，嘴上卻仍是狡辯道：“奴才是戌時打完第一更以后才去的瀟湘樓。”
莊玲瓏冷道：“戌時一更，亥時二更。中間不過一個時辰的間隙，周大哥都要偷溜出去玩樂。若是這期間府上有什么要緊的事，你作為府上巡夜的打更人，你擔待的起嗎？”
周榮為難的看向蔣蘭馨。
蔣蘭馨眸光一寒，斥道：“你這狗奴才好大的膽子！咱們莊府每日供你吃喝，每月給你月錢，就是讓你在當班的時辰出去尋樂子的？！”
周榮見老太太面有慍色，連忙跪下道：“老太太，奴才失職該罰，但五小姐昨夜在瀟湘樓唱曲，也是確有其事。”
莊玲瓏惴惴不安，看來這周榮是寧可自己被罰，也要拉她下水。她自認為這些日子在莊府小心謹慎，應該并沒有得罪什么人。
這周榮難道沒有想過，就算她做了傷風敗俗有損莊府聲譽的事，但她好歹也是莊府的小姐，還不至于被趕出府去。而他周榮只是莊府的一個下人，工作上疏忽大意，便很容易被家法伺候之后逐出莊府。
如此說來，周榮不應當與她魚死網破才對。除非，背后還有人替他撐腰。
她靜下心來打量在場的每一個人，卻并未從他們臉上瞧出任何異樣。
老太太聽了周榮的話，對莊玲瓏道：“玲瓏，你昨晚在何處？”
“祖母，我……”莊玲瓏大腦飛速運轉，正打算組織一套完美的說辭，卻見管家李尚匆匆朝此處走來。
老太太便向莊玲瓏擺了擺手，示意她稍后再說。
李尚向老太太拜了一禮，道：“老太太，這會兒祁王爺和傅將軍來府上拜訪，說是有事找五小姐商議，老爺便讓老仆來請五小姐去書房。”
老太太沉默片刻，對莊玲瓏道：“玲瓏，你先去書房吧。”
莊玲瓏松了一口氣：“多謝祖母。”她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春纓，又試探的問道，“祖母，那春纓……”
老太太一邊拄著拐杖向里屋走去，一邊道：“春纓也回去歇著。我老太婆累了，大家都散了吧。”
莊玲瓏心存感激，朝老太太的背影拜了拜，才動身前往書房。
……
莊府書房，莊孝全吩咐下人給趙廷和傅桓沏好茶，又道：“祁王爺、傅將軍，可有用過早食？不如在莊府……”
“莊老爺不必客氣。”傅桓朗聲打斷道，“本將軍與祁王爺只是過來找五小姐的。”
莊孝全皺眉道：“不知祁王爺和傅將軍找小女何事？若是她做了什么事不小心冒犯到了二位，還請二位‘大人不記小人過’。”說著，他彎下身子向趙廷和傅桓拱手鞠了一躬，“老夫代她向二位道歉。”
趙廷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眉，“莊老爺，本王近來與五小姐謀劃著開一間脂粉鋪子，本想今日過來找五小姐商議此事，但考慮到五小姐尚未出閣，本王擔心直接到莊府去找她惹人閑話，因此才讓莊老爺在中間搭個線。”
莊孝全如釋重負：“還是祁王爺想的周到。”他走到書房門口，又自言自語道：“這李尚怎去了這么久都還未將玲瓏帶過來。”
話音剛落，李尚帶著莊玲瓏從不遠處走了過來。李尚向莊孝全行了個禮，將方才在老太太院里聽到的情況大致匯報給了莊孝全。
莊孝全冷臉看著李尚身后的莊玲瓏，怒道：“你昨晚去哪兒了？”
莊玲瓏撇了撇嘴，道：“昨晚我就在玲瓏院。”反正她之前在老太太那里沒有承認昨晚在瀟湘樓替沁眉唱曲的人是她。嚴格意義上來說她目前只是嫌疑人的身份，除了周榮的指證以外，并沒有確鑿的物證證實她昨夜戌時在瀟湘樓。
莊孝全見她一副肆無忌憚的樣子，氣就不打一出來：“那昨晚在瀟湘樓唱曲之人，就是春纓了？”
莊玲瓏連忙搖頭否認道：“不是春纓！”
莊孝全瞪了她一眼，厲聲道：“我看你最近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整日都想著跑到外頭去鬼混。既然福泰樓已經重開，你便不用在管福泰樓的事，好好留在府上跟你沈姨娘學習女戒吧。”
莊玲瓏咬了咬唇，不甘心的道：“我沒有出去鬼混，我出去都是有正經事要辦……”
“莊老爺。”趙廷忽然道，“昨夜五小姐確實出府了。”聽這意思，他倒是對莊玲瓏昨晚的去向一清二楚。
莊孝全薄唇緊抿，半晌才道：“祁王爺，昨夜玲瓏和你在一起？”
趙廷不置可否，道：“正是。昨日傅桓將軍班師回朝，戌時邀本王出去吃酒。恰逢昨夜乃城西瀟湘樓一年一度的‘花魁娘子’選拔，那瀟湘樓的沁眉乃傅將軍的故人，因而咱們便去了瀟湘樓喝酒。路上偶遇了出門看鋪子的五小姐，便邀了她一起……”
他頓了頓，又道：“昨日五小姐出門看的那間鋪子，便是本王先前與莊老爺提到的脂粉鋪。本王打算將鋪子開在城西，但礙于本王的身份特殊，所以盤鋪之類的事都全由五小姐代勞。”
莊孝全若有所思的看著莊玲瓏，道：“既然你昨夜和祁王爺一起去了瀟湘樓，那在瀟湘樓唱曲的人果然是春纓。”
莊玲瓏有些無奈：“爹呀，我昨日去城西看鋪子，根本就沒有帶上春纓。”她杏眸一轉，恍然大悟道，“對了，昨日去看鋪的時候，季家小姐茯苓也同我一起去的，她可作證我昨日并未帶上春纓。”
莊孝全只覺得頭疼，不是和祁王爺合開的妝粉鋪子嗎？怎么看個鋪子還要叫上季茯苓一起去？想來這莊玲瓏也真是膽大包天，與堂堂祁王爺合伙開鋪子做生意居然還要瞞著他這個當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