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在椅子上坐了一會，終于起身，決定回家。
她回到家，看見自己父親正抽著煙，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劇的綜藝節目，那樣子，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醉生夢死這個詞。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柳雪父親問。
“附近的垃圾桶滿了，走遠點找了個空的垃圾桶。”柳雪說完，換回拖鞋，就走向自己的房間。柳雪說。
“嘖，是不是傻？”柳雪父親嗤笑一聲，叫住她，“別急著回去，過來，有些事要告訴你。”
有事？柳雪心有不愿，但還是走到沙發旁。
“什么事？”
“再過兩個月你就滿十八歲了，老大不小了，是時候嫁人了，我看那老趙家的兒子不錯，怎么樣？”柳雪父親說。
怎么樣？柳雪怔住了，這有點讓她轉不過彎來了，說嫁人，但在嫁人之前，她連交往是什么感覺都不知道，能有什么感覺，根本想也沒想過。
柳雪父親看也沒看柳雪，慢悠悠地說：“聽說那小子今年大學畢業，正好你也高中畢業，你們都沒交往的人，簡直天作之合。反正老趙家也有一兩個錢，嫁過去生一兩個娃就行，下輩子吃喝不愁，所以他們家的聘禮就歸我了。”
“等等，這也太——”
柳雪正想說話，被自己父親打斷：“太什么？”
“太……出乎意料了，我想也沒想過。”
“那就想想吧，不過也沒什么好想的，遲早都是要結婚嫁。”
“但、但是結婚也得20而不是18吧？”
“那種法律上的規定有什么用？先辦婚禮、風風光光地嫁過去，生個娃了等20了還怕人家不跟你領證？”
柳雪父親說完，突然抓住柳雪的衣領往下一拽，讓她不得不彎下腰：“你沒有拒絕的機會，老子養了你十幾年，可不是白養的，這些年的學費、伙食費、住宿費的錢哪里來的？早點嫁人，用聘禮來抵消不是理所當然？你說是不是？”
明明他臉上滿是笑容，柳雪卻覺得面目可憎。
沒有拒絕的機會？是啊，自己父親從來沒給自己拒絕的機會，她能怎么辦？只能答應了，反正也沒有拒絕的機會。
柳雪剛想低頭服軟，沒想到身體自己動起來，反手握住父親的手臂，用著自己從未有過的鎮定語氣問：“你在說什么啊？你這樣養的女兒跟畜生有什么區別嗎？”
“什么？”柳雪父親眉頭一翹，又使勁地拽了柳雪衣領一把，“你剛剛在說什么？”
“我說什么你不是聽得清清楚楚？我說我不愿意啊！我的婚姻憑什么由你決定啊？這都什么年頭了，還有包辦婚姻這種事？”“柳雪”冷冷地說。
“臭丫頭，皮癢了！？”柳雪父親將另一只手上的煙往煙灰缸扔去，然后暴怒地抬起來，對準“柳雪”的臉揮拳。
好疼！柳雪驚慌了，這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身體自己動起來了？
她想開口說話道歉，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無論是手、腳還是嘴巴都不受控制，仿佛自己是一株植物，只能仍由身體自己行動。
是誰？是誰控制了我的身體？柳雪想到蘇琪說的話，心里大喊，是不是你！？柳元！？
“我——”
“柳雪”剛說出一個字，柳雪父親反手又揮出了巴掌，大聲呵斥：“你想說什么？你還敢反抗不成？嫌打得不夠是不是？”
不！不要！這不是我！我沒想反抗！柳雪大聲驚呼，像是想要逼走體內的不知名的陌生存在，用盡全力地呼喚，住手！柳元！不要再說話了！還給我！這是我的身體！
緊接著她感到意識恍惚，像從夢里醒過來一樣，實實在在地感覺到自己正抓著父親的手臂，急忙大喊：“我錯了！我沒想拒絕！”
“哦？你說什么？”柳雪父親詫異。
我能說話了？柳雪發現自己說的話清楚地傳達了出來，立即放開自己的手，趕緊道歉：“我錯了，是我沖動了，我會嫁人的。”
“你會嫁人？按照我說的那樣？”柳雪父親問。
“會。”柳雪連連點頭。
“不會臨時反悔，搞砸事情？”
“不會。”
“聘禮歸我？”
“歸、歸你。”
“哼，記住你說的話。”柳雪父親似乎得到了滿意的答應，甩開她，重新坐回沙發上。
柳雪在原地站了一會，看他好像沒有繼續說話的想法，便輕手輕腳地走回自己的房間，立即關門上鎖，這才松了口氣。
“我說，你也太逆來順受了吧。”
柳雪突然聽到聲音，嚇得左顧右看，沒有見到任何人，心里問：“……誰？柳元？”
“是我。”那個聲音從腦袋里傳來，是名成熟女性所有的圓潤聲音。
“你就是……AI程序模仿的我想成為的我？”
“你想成為的人？哦，原來如此，這么說也不算錯，不過我還對你不熟悉，讓我先翻翻記憶。”柳元說完，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翻看記憶。
柳雪卻沒有任何實感，AI居然會控制她的身體嗎？
過了一會兒，柳元再次開口：“你媽媽走了啊。”
“嗯，走了，十幾年前去世了。”
“哦，那你應該很想念你媽媽了？”
“沒，沒那么多想法，我也不熟悉她。”
“這么說，你沒有稱得上家人的人。”柳元豪言壯語地說，“那以后就由我來代替你的家人吧。”
柳雪無言以對，家人這種東西，在她心里的定義和別人并不一樣。
……
五一假期很快就過去了，重新回校的第一天，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擬考試開始了。
柳元看見柳雪拿到試卷，寫了名字，居然直接趴下了，問：“怎么不做？不會嗎？”
“不想做。”
“做呀，考試可是很重要的。”
“做了也沒有意義，反正我也不會。”
柳元倒也不驚訝，問：“那我來做吧？”
“想做就做吧。”
柳雪答應了，突然感覺意識恍惚，身體已經由柳元控制。
柳元控制身體后，端莊地坐起身，竟像一個好學生一樣，一筆一劃地認真答題。
“你會做？”柳雪不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