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門,那家店小二就笑瞇瞇的迎了過來:“姑娘是吃飯還是歇息?”
“歇息。”女子聽了賣魚人的話,不免有些好奇,于是問道,“你可知云清客棧的事情?”
店小二聽了,不屑的說道:“云清客棧?還不是自己背后做的那點勾當被人知道了,然后就被報復唄。”
女子聽后更加疑惑了,店小二和賣魚人說的完全不一樣,她該信哪個才對?
“可我聽說是有人招惹她了啊?”
店小二聽了,嗤笑道:“可不是有人招惹她了嗎?背后做的勾當被知道了,惹了林溪顏上門,然后被一把火給燒了,一個人都沒活下來。”
女子聽此蹙起了眉頭,繼續追問:“不是聽說活下來一個小男孩嗎?”
店小二有些不耐煩:“你是來住店的還是來打聽云清客棧的?去去去,沒別的事趕緊上樓去。”
女子見店小二生氣了,暗罵這家店的素質低,走時還不忘吩咐道:“晚些記得送盤魚上去。”
店小二連忙嚷嚷著記住了,這才打發女子上樓去。
傍晚,店小二端了盤魚上樓。
女子看了一眼魚,問道:“這魚里怎么有發絲啊?”
店小二原本笑瞇瞇的表情被這句話澆的一干二凈:“誰做事不能有些失誤了?有發絲你看見了不吃就是了,哪來那么多廢話?”
一旁的孩童忽然哇哇大哭起來,店小二也就噤了聲,輕手輕腳的關上了門,沒再鬧出什么大動靜。
當天晚上,女子感覺身旁涼嗖嗖的。
她怕孩子染上風寒,打算給孩子蓋好被子,卻摸到了一具冰涼無比的東西。
女子猛的一激靈,立刻坐起了身。可她還沒開燈,便借著窗外的光看清了懷中的東西。
她懷中抱著的哪里是自己的孩子?分明就是一塊大石頭!
她嚇得把石頭扔到地上,連忙打開燈。先是翻遍了自己的房間,又出了門找。她四處都找遍了,還是沒找到她的孩子。
“我的孩子啊!你賠我孩子!”
女子幾乎是用喊的,喊到嗓子都啞了,也沒人理她。直到樓上的燈都熄了后,店小二才上了樓。
“怎么又是你?大晚上的吵什么吵?還讓不讓客人睡覺?”
女子什么也不顧,拼命把他往房間里拉:“你看看?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店小二厭惡的甩開女子的手,吼道:“你來的時候帶孩子了嗎你就跟我嚷嚷?你還有沒有點教養!”
女子仍是不甘心,再次拽住店小二的衣袖,把他往房門里拉:“你看看那地上是什么?我的孩子怎么變成石頭了!你賠我孩子啊!賠我孩子!”
店小二忍耐到了極限,一把將女子推倒在地:“你孩子丟了找我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偷了你的孩子。”
屋內一陣寂靜,而女子也自顧自的流著淚,聲音也只剩下不成段的嗚咽聲。
隨即店小二笑道:“你是歲數大了眼花了吧?地上分明什么都沒有,你告訴我有石頭?是不是得什么臆想癥了?”
女子仍喃喃道,聲音卻小了不少:“你送魚時還看了我孩子幾眼,怎就翻臉不認人了……”
店小二剛想離去,卻聽見了這句話。他回過頭來笑道:“我有給你送過魚嗎?”
一句話,五雷轟頂。
店小二關上門后,女子連忙到白骨旁,目光呆滯的抱著那塊石頭,泣不成聲。
“節哀順變。”
“誰?”女子聽見這道聲音,猛的轉過身來,只見一道身影站在窗前,正居高臨下的望著女子。
他微微開口,嘴角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不要再執迷不悟了,無論是你還是你的孩子,都不該出現在世上。”
那女子聽了,眉眼間流露出一瞬不甘。隨即便抱著那塊石頭,又是一陣痛哭。
“你也跟著走吧,說不定還能找到你孩子。”
女子抱起石頭,面向那名男子,嗤笑道:“我們母女二人躲了這么久,就是想過個平淡的生活,而你們這些自詡正義的除妖師能不能收起你們虛假的嘴臉?”
她的聲音開始變得激動起來:“我們想好好過日子有錯嗎?我們妖修成人形也能過自己的日子吧?我一沒害人二無壞心,你怎就不能放我二人一條生路呢!”
慕時離聽了,淡如琉璃的眸子下竟閃過一瞬殺意。隨即他平靜下來,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日子總是要過的,去下面過也是過,上面不屬于你們,又何必貪戀于人間呢?”
“你懂個屁!”
女子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周圍也彌漫著黑煙。慕時離飛身一躍,還沒等女子徹底妖化,便直接取了她的性命。
他將那女子和她的孩子收在一個錦袋中,將他們葬在了客棧旁。客棧旁有片荒地,是專門為貪戀人間的人準備的。
想到這,慕時離又為她們鞠了一躬:“一路好走。”
那女妖的道行并不深,若是放她走也不會害人。只是她畢竟是只妖,不能再讓她留在此地。
畢竟誤了時辰,就不能轉世投胎了。
游蕩的妖若是被狠戾的除妖師發現,下場只有一個,煙消云散。
想到那只妖臨走前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你懂個屁!”
現在想來,他也確實不懂什么。
妖是動物或是植物修煉而成,執念越重,妖怪越容易留在人間害人。而他們往往有些支撐他們留在人間的東西,一件事,一件物,都可以成為他們不離開的理由。
只是他尚為人,真的同她說的一樣,他什么都不懂。
既無悲歡離合,又無情愛糾葛。
半晌,店小二從一旁迎了出來:“慕公子,那兩只妖都安置好了?”
慕時離笑道:“是啊,辛苦你了。”
店小二連連搖頭:“若是沒有慕公子,恐怕我客棧也不得安寧,如云清客棧一般消失了。”
聽到云清客棧,慕時離挑起了眉:“你能同我講講這云清客棧是怎么回事嗎?”
店小二聽此,便娓娓道來:“云清客棧的老板乃是我家老板的親哥哥,只是二位老板性格完全不同。”
“云清老板喜歡風月之事,又向往金錢與名利,刻意結識了許多官員。而那些官員手里都不干凈,喝醉酒時便什么都說,因此云清老板就知道了他們遮遮掩掩的事。”
慕時離微微蹙眉:“所以云清老板因此要挾他們?”
誰料店小二搖了搖頭,說道:“并無要挾之意,反而還幫他們隱瞞,也暗地里幫他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