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大字型的癱在平臺之上,春生的胸膛劇烈起伏著。
他數了一下,自從海嘯之后他跟其他人分散,他先后遭遇了火山爆發,雪崩,泥流,河水決堤,沙暴,隕石,還有眼下的蟲潮,每一個,他都只能徒勞奔命,連半點抵抗的辦法都沒有,而每一次都會有這樣的一個雄偉巨大的雕像出現,而每一次他都會在情急之下被逼進入那個門洞之中。
周而復始,循環往復,所以這幻境是要把自己活活累死的節奏啊!
耳朵里都是蟲子窸窸窣窣的聲音,他都不用去看都能想到現在這雕像的平臺之下究竟有多少個蟲子張著巨大的口器等著自己,他甚至都在想這一次自己會在什么樣的情況下被逼入那處門洞之中。
忽而,他猛的坐起,開始思考一個問題。
自己在每一次的經歷之后都會被逼著進入那個門洞,那之前海嘯之中留下的他們是不是也會在最后被逼著進入那處門洞?
如果是那樣,他們要怎么再次匯合?
他們會不會都彼此陷入在這樣疲于奔命的循環里?
那可不行,這玄境之大,他連萬分之一都還沒走到,傳說中的四大禁地、八大死地還有無限令人向往的三大主城他可都還沒去見識到呢,就這么累死在一座古城造出來的幻境之中可太不劃算了!
那些家伙更是如此!
童還等著天梯留名之后回到國境之中接出自己的母親和妹妹,婭姐還等著天梯留名之后獲得自己的領域,氓還等著天梯留名重振家族盛名,吉塔...吉塔還沒玩夠,他們這些家伙可都不是甘愿累死在這么一個古老地方的人。
所以,一定有什么辦法能讓他們破出幻境的。
他想著,之前破出的那個幻境是打敗那只怪獸,所以說,這次再破出幻境是打敗這個蟲潮?
春生扒在平臺邊緣向下看去,突的眼睛大睜,他如果沒看錯的話,有幾支體格超級大的蟲子已經啃咬下了近一半的雕像根基了!
時不我待,再一次的情勢危急,看來思考破出幻境的辦法只能等著下一次了。
這么想著,春生直接一個翻身蕩進了門洞之內。
“唉!熟能生巧,我已經完全不需要吉塔和繩子,單憑自己閉著眼睛也能鉆進來了。”
而在另外一邊,就如同春生所想一般,童他們幾個也陷入了周而復始,循環往復的奔逃之中。
每一次,也都是在緊要關頭被逼入那一處門洞之中,如今也是每一個都熟能生巧的輕松一蕩就進入了,想到第一次他們的狼狽,還有險死還生,不由得都帶了些苦笑。
童的雙臂上紅腫已經消退了大半,但因為又經歷了一次海嘯,所以此刻又有些發脹,婭姐仍舊用冷氣幫他鎮痛。
氓走到平臺邊緣再一次的觀察起來,這已經是他們每一次脫離險境之后他必須做的事情,他覺得破出幻境的辦法肯定就在這個雕像之上。
“那邊還有回轉向上的樓梯,如果我們這次不進那個門洞,而是向上呢?”
童的眼睛順著氓所指的方向向上看去,云層太厚,看不到雕像的頂部,他也無從去想上面有些什么。
“也好,下面那個門洞,每次進去就是一個新的幻境,與其如此,我們不如嘗試下別的,就是不知道春生現在怎么樣了。”
說到春生,幾個人的面色都沉了一沉,擔憂之色都在他們的面上清晰浮現,唯有吉塔咧嘴笑著,“春生肯定沒事,春生非常厲害。”
童笑著道:“知道春生厲害。”但厲害不表示他們就不擔心。
天災是大自然的力量,不管他們個體能力有多強,在天災的面前都是微弱而渺小的。
這在之前,他們或許還不會有如此認知,但這一次的奔逃掙命才讓他們有了如此深刻的認知。
雖然沒有戰斗,沒有恐怖的兇獸,沒有幾乎絕境的險地,但就只是大自然當中某一股力量的爆發,他們就如此的無力阻擋。
童嘆了口氣,“在我的國境中曾經爆發過一次洪災,當時的我還樂觀的想,只要每個人都會游泳不就沒事了么,可如今自己親身經歷了才知道,大海汪洋之中一個人就是會游泳也是無濟于事,那力量太微不足道了,自己能不能存活下去都不好說,更別提再去想保護自己珍視重要的人。”
婭姐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之后也感慨的說道:“我是在暴風雪中跌落寒潭死去的,如果不是得了這份機緣,我早就不存在于世,大自然是恐怖的,它溫和的時候我們要善待,否則它發怒,我們便沒有生存之地。”
氓沒說話,他眼睛看向遠處的海平面,他知道,如果不是有吉塔這個大塊頭帶著自己,如果不是有童的魂鎖,如果不是有婭姐的敏銳,他躲不過任何一次天災,哪怕奔跑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沉悶的空氣如同頭頂厚壓的云層,憋的每個人都喘不過氣。
童拍了拍手,振奮著每個人的心神,“走吧,我們向上去看看,還有許多要做的事,累死在這里可就太不甘心了。”
“好耶!走咯!”
大概所有人里,只有吉塔沒有被這沉悶的空氣壓趴,而仍舊樂觀向上。
為了穩保起見,童在那處門洞正上方的平臺邊緣留了一個錨點,以便危機關頭他的魂鎖可以正確命中這里,讓他們及時躲入那處門洞之中。
因為已經經歷過一次海嘯,所以他們的心里都有數大概多久這海浪會摧折這座巨大的雕像,所以幾個人便抓緊時間向上走去。
高度的攀升讓所有的景物都在他們的視線里無限變小,溫度逐漸下降,厚壓的云層越來越近。
計算了一下時間,童看著幾乎要找不見的錨點,又抬頭向上看了看,他知道現在要做的決定是十分冒險的了。
因為一旦他們脫離了這個距離,那么巨塔摧折之時,他們便會直接跌入這浩瀚汪洋之中,等待他們的只有洶涌的海水和恐怖的海獸。
他不認為到那時還有那座雕像和那個門洞,而就算他們能戰勝海獸,可一片汪洋無處落腳他們,等待他們的也只有死路一條。
可繼續那種周而復始的奔逃,他們最終也會被累死。
氓顯然也是知道他在思考的問題,便也停下腳步看向四周,視線范圍內,除了海水,海獸,什么都沒有。
“如果有個木板,我們還能搭個船。”
“是啊,到時候發現海獸害怕木頭那就更好了。”
兩人一來一往,便又都笑了起來,所以路還是要繼續向上的。
這時,婭姐飄然而回,她已經先行去探了一下,“上兩層,還有一個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