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尖寵啊,乖寶寶啊,心頭肉啊!
何氏恨不得立馬就到了姜府,立馬將姜蘅從陸衍手中給搶回來。但最終也只能將一雙手揪在裙擺側,指尖繞了一圈又一圈。
好在尚書府與他們姜府離得不遠,都是城西,只吳尚書年歲比姜勉大了一輪,官職越做越高,府邸越挪越靠近權力中心,修葺的也越來越闊綽。
只兩刻鐘,馬車便在姜府門前停下。
何氏坐在離車廂門口近的位置,貼身的桂嬤嬤坐在一簾之隔的車欄外,同車夫一道。好歹是跟過何氏幾十年的老人了,自是知曉何氏的擔憂,馬車都未停穩,桂嬤嬤便拉開了車門簾兒,扶著何氏于陸衍先下了馬車。
姜府的馬車先于陸衍到的,快馬加鞭的趕回來,早安排好了人抬了太妃椅在等在府門口接姜蘅。
陸衍剛抱著姜蘅下了馬車,姜蘅便醒了,在他懷里動了動,小小聲嗚咽,腦海里還是亂,還是千軍萬馬奔騰。
“不舒服?”陸衍低下頭,看著她沒什么血色的臉,心臟像被人用刀子不斷的在劃。
“嗯。”懷里的人偏偏還應了一聲,無助的點著頭。
嘶!陸衍倒抽了一口氣。好想親親她,親親她額頭,親親她的臉頰,親親她的薄唇。可是面前烏壓壓的都是人,總要顧慮她的名聲。
“阿蘅,別怕。”他不由得喚出來從前都很少叫過的專屬于他的小名,下巴抵在她發著燙的額頭上,用著力,十分想要將自己嵌進她的身體里,如果可以,他愿意承受她此時承受的痛苦,百倍,千倍。
痛。
“太醫來了嗎?”陸衍橫眉一掃,大聲呼喝。
“臣,臣在!”騎著快馬趕過來的太醫剛剛從馬上下來,被這一喝,身子抖了抖,顫巍巍在身后說了話。
“進府。”
陸衍下了命令,人已經先一步動身,幾個跨步越過前面的人墻,徑直上了臺階。
“祁王殿下!”何氏一愣,可萬萬沒想到狀況是這樣的,這祁王怎么抱著人就是不松手?還直接往府里走。一副對姜府了如指掌的樣子。
“跟上!”何氏火急火燎,趕緊指使著幾個丫鬟婆子進門。
“夫人!”這個節骨眼,桂嬤嬤卻拉住了何氏的手臂。側身指了指后面跟過來的公主的鑾駕,臉都快白了。
何氏這才用力拍了一下額頭,想起來還有長公主這一茬。
這可真是折磨她了。
當員外郎夫人這么久,有誥命的夫人是見過,但皇親國戚還真是挨不著邊,可別提這樣子面對面了。
哪里再敢耽擱?暫且拋下姜蘅,趕緊領著桂嬤嬤還有管家恭恭敬敬侯在府門兩側。
陸雪諾由著身側宮女的攙扶下了馬車,一雙漂亮的眼眸四下望了望,仍舊沒見著最喜歡的那道身影。
“我九叔呢?”葡萄般好看的眼睛里,漸漸蓄了淚水。可堂堂公主,又不敢讓眼淚掉下來。陸雪諾只扁著嘴巴,氣呼呼問。
“回稟公主,王爺已進了府內。”何氏微微躬著身子,回答得小心翼翼,心里也有了些誠惶誠恐,生怕小姑娘哭出來,那就不知道是要哄著抱著,還是手足無措立在一邊讓她哭個夠了。
“哼。”陸雪諾可沒空管何氏是作何猜想應對,聽聞九叔再次拋下了她,隱忍著想要發脾氣。
到底是才七歲的小女孩兒,眼底紅通通的一片。粉嫩嫩的唇嘟起來,掛個蚯蚓就可以拿去垂釣了。
何氏木了木。腦海里在回想這般年紀的姜蘅發起脾氣來是怎么解決的,吃糖?吃花糕?
辦法還沒想出來,陸雪諾已經收斂好了情緒,如蒼柏一般站的直直的,小步走到何氏面前,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何氏,沉聲質問,“方才九叔抱著的那位姐姐,便是名動晟京的姜蘅?”
“是小女。”何氏不知她因何這樣問,猶豫了下,先出聲確認。
“本宮知道了。”陸雪諾垂在身側的手一揮,雪白的錦帕在半空中挽出來一道柔軟的弧度,隨后,便隨著陸雪諾兩手交疊,覆蓋在了左手的手背上。
“公主殿下……”何氏想著,要不請公主殿下進去坐坐吧,在府中等著祁王也好過站在府門口么。
可陸雪諾并未給她完整說話的機會。
小巧纖細,靈動的身子轉著身,一邊還低聲說道,“勞煩員外郎夫人同九叔說聲,諾兒便不等九叔了,先雪霜宮了。無甚有趣的事情,還請九叔不要再拉雪諾出來玩了,父皇要責罰的。”
“是,公主……?”何氏正欲應承下來,話說了個開頭,靈光乍現,又驟然明白了長公主這一番話里的傲嬌以及為難。
同暴戾的祁王說這樣一番話?還拿圣上來壓?這是來自公主的怪罪嗎?
何氏嚇得汗毛直立。可又不能不拒絕,也不能多問。只能眼巴巴看著陸雪諾由著身側宮人的攙扶,又回了馬車上。
她只好繼續維持著先前的禮貌謙卑的樣子,立在原地,恭送陸雪諾回宮。
但其實,馬車里的陸雪諾,才沒這么多歪歪繞繞。她只是單純的生陸衍的氣,不想理他,但又想讓九叔知道自己生了氣,需要哄,這才別扭地托何氏帶了話。
還有,回了宮,她一定得去父皇面前告狀,九叔騙她出宮玩,自己卻跟著漂亮小姐姐跑了,扔她一個人在馬車里,追都追不上。
姜蘅?
哼,這個名字,她知道的,母后和父皇說話的時候,她在一邊聽到過,回頭就與父皇說,一定不能讓九叔如愿娶到姜蘅,氣人。
火紅的公主鑾駕內,陸雪諾腮幫子鼓的像河豚,傷心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