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陳同的死腦筋,寶兒真是恨鐵不成鋼,丈夫明明是個很有靈氣的人,難道他的靈氣全被那些詩詞歌賦和美女吸收了,在對待世事方面才會如此木訥。
“太子,你說的是事實,這也正是王妃的聰明之處,她知道不僅尋常百姓家,就是皇家也一樣,最看重的是親情,父皇貴為天子,擁有全國的臣民,但他也需要親情,濟王的做法,問題不是出在王妃身上,而是濟王一直野心勃勃,最近父皇的精神狀態不好,主要原因還是身邊有太多的事情委決不下,除了有人在揭發濟王和新安王的問題外,更有大量彈劾朝中賢臣的奏折,父皇整天揪心于這些互相爭奪的事情,左右為難,而且妾身敢肯定,父皇應該察覺到了濟王的企圖,你說,父皇的日子能好過嗎?”
“愛妃說的也是。”陳同對寶兒透徹地分析,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父親,母親,你們不應該在背后說別人的壞話。”坐在身邊的陳深仰起胖嘟嘟的小臉,兩個明亮清澈地眼睛望著喋喋不休的父母,露出一絲不滿。
陳同和寶兒一愣,隨即笑道:“深兒,你小小年紀,什么時候學得如此明白事理。”
寶兒可不想給自己兒子留下不好的印象,馬上糾正道:“深兒,你父親和我在談論正事,并非是說別人的壞話。”
陳深似懂非懂地點了一下頭,不再說話。
馬車一路從光昭殿駛出來,車速很慢,趕車的周四是個半輩歲數的人,無兒無女,他是寶兒一次偶然外出碰到的,見他相當老實,就收在自己身邊。
周四是個絕對忠誠的人,寶兒對他極為放心,他和陳同的談話根本無需擔心周四聽到后,她堅信周四絕對不會向別人透露任何一點消息。
寶兒常去宮里覲見,但她不愿任何人知道,就連太子有時也瞞著,所以周四趕車的時候也特別小心,盡量不去驚動別人。
有一次,孔靈和龔曉婉見寶兒常常獨自一人出去,便問周四是不是進宮去覲見,周四便一老一實地答道:“沒有,是娘娘覺得江邊空氣清新,所以有時讓我駕車載她去走走。”
兩人從周四誠實的表情看不出任何一點破綻,便信以為真。
其實,寶兒經常和兩人在一起陪同太子飲酒吟詩,可以說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就連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三人也時常背著太子議論,并商討應付的對策,三人可以說是最可靠的盟友。
但寶兒還是留了一點秘密,像這種拉關系的事情,她還是不想讓她們知道,至于別人背后怎么議論,她管不了,反正這妃嬪成群的脂粉之地,七嘴八舌早已是常事。
“娘娘,我們是不是還是從后門走?”周四回頭輕聲問了一下車內的寶兒,前面就是太子妃的寢宮,也是出宮最僻靜的一條路,因為太子妃這里平時實在門可羅雀,罕有人來。
以往寶兒出宮都是從后門走,但今天不同,不僅有太子在,還有兩個孩子,周四不知主人是否還需要隱蔽。
寶兒明白周四的意思,知道到了太子妃這里,她思索著,如果這樣大張旗鼓地從前門出去,盡管太子妃大度,但也難免引起她的揣度,于是說道:“還是走后門吧。”
周四將馬韁輕輕一勒,那馬是識途老馬,這條路不知踏過了多少遍,懂得主人的心意,溫順地向北面那條小路走去。
真是事有湊巧,周四正要催緊馬趕快走出這里,突然瞥見太子妃正牽著陳胤從后門走進來,急忙低聲說道:“娘娘,太子妃正從后門進來,怎么辦?”
寶兒急忙探頭一看,果真如此,這時要想打道回去也不可能,要想不顧一切催馬而過也不行,便果斷地說道:“停下!”
沈月娥因閑著無事,帶著養子陳胤去外面玩耍了一圈,沒想到剛進后門,便看到了這輛熟悉的馬車。
見陳同首先從馬車里下來,月娥急忙迎上前去參拜,陳胤別看年紀尚幼,也相當懂禮節,趕忙匍匐在地,對自己的父親一個勁地磕頭。
寶兒帶著兩個孩子從馬車上相繼下來,月娥一看這情形便知道他們一行人肯定是要進宮覲見,因為她不止一次偷偷看著寶兒這輛專用馬車從她這里駛出宮門,而關于寶兒經常獨自進宮的消息早已為人們私下議論。
今天還有兩個孩子,圣上和母后是特別喜愛小孩子的,這不是進宮還能干什么?
月娥盡管不明白寶兒這樣做的目的,但她相信寶兒絕不是只是為了自己,所有的目的一定都是為了太子,因為她不止一次和寶兒交談過,知道寶兒所思所想。
在為太子這一點上,在維護太子的地位方面,兩人是一致的。
寶兒可不敢托大,下車后急忙大禮參拜這位正主兒,兒子陳深并不比陳胤差,跟在母親身后恭敬地向月娥請安問好,只有陳莊瞪著兩個圓圓的大眼睛,像看稀奇一樣眼神晃來晃去。
陳胤和陳深在相互拜見長輩后,便親切地在一起互相抱拳施禮問好。
好一副溫馨的畫面,陳同看著都有點熱淚盈眶了。
“愛妃最近可好?”他走近月娥,關切地問道。
“謝太子關心,妾身很好,自從有了胤兒后,妾身便把所有的精力放在教育孩子身上,并不感到寂寞。”
“愛妃對胤兒的一片苦心,我感同身受,胤兒小小年紀,如此通曉事理,都是愛妃教養之功。”
“殿下,你對妾身太過謬贊了,要說做的好,妾身哪里趕得上張良娣,你看深兒比胤兒小,就這樣知曉禮儀。”月娥輕輕撫摸著陳深的頭,也對寶兒的教養之功感佩不已。
寶兒躬身說道:“元妃娘娘如此說,寶兒無地自容了,我對深兒并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深兒自小跟著太后,要說深兒懂事,那也全是太后的功勞。”
寶兒見陳胤在旁邊有些不好意思地搓著小手,又說道:“永康公小小年紀,得到父皇如此鐘愛,元妃娘娘又如此細心調教,將來前途無可限量。”
其實每一次看到陳胤,寶兒心里都有些酸酸的味道,月娥得不到寵愛,又無子嗣,便把所有心思放在教養這個養子身上,除了衣食住行,自己每一樣都親歷親行外,在讀書、禮儀、交往等方面更是主意引導和傳授,所以相比于同齡的孩子,陳胤顯得突出許多。
陳胤成長越快,越懂事,寶兒心里越覺得不安,哪怕他只比深兒大那么一點點,但也是鐵定的長子,將來就是太子,而到那個時候,自己的孩子和他的距離就會越來越大,兩人到了明白權力的重要性那天,還會像現在這樣和睦嗎?
寶兒的話倒也沒有引起月娥多想,倒是陳胤懂事的上前對寶兒說了一番謙虛的話,月娥知道他們有事,不好多耽擱,便招呼著陳胤告辭,對寶兒出去一事只字未提,讓到路的一邊,聽任他們的馬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