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強,盡管施文慶等人扣留關于軍情方面的奏疏,還是有對國事關心的人,將隋軍陳兵邊境,攻占狼尾灘的消息上奏到了陳同面前。
陳同聽聞消息,一下子懵在那里,他不是不相信事情的真實性,而是不愿接受這樣的事實,不愿這樣的消息打擾了自己飲酒吟詩的興致。
可是陳同并沒有因此而采取任何措施,反而把這種愁緒瘋狂地發泄在飲宴上,用酒精來麻醉自己。
最近陳主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且不說狼尾灘失守,就是平時流傳的一些東西,就已經讓他心煩意亂:數萬只老鼠進入長江,飄浮在江面上;建康城的城墻無緣無故倒毀了一大截······
面對種種翻唱的跡象,陳同一面照舊歌舞升平,看似不以為意,其實心中煩躁不已,晚上即使美人相伴,也睡不好一個安穩覺,噩夢連連。
更恐怖的是有一天半夜,陳同突然感到口干舌燥,令人端上一杯香茗,睡眼蒙蒙的陳同聞著那繚繞在茶杯上熱氣中的清香,不住贊嘆:“這茶真香,不錯!不錯!······”
可是贊嘆的話尚未說完,陳同突然看見手里的茶杯中,那翠綠的茶水已經變成了像鮮血一樣的艷紅。
“啊!”一聲驚叫,茶杯摔落在地,潑灑一地的茶水突然有像燈油一樣,燃起火來。
詭異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不僅夜晚時時出現怪異的幻想,就是白天,也是怪事連連,一天陳同正抱著張貴妃嬉戲,不知從哪里竄出一只白色的狐貍,跑到面前搔首弄姿。
“好可愛的小東西!”張貴妃美目也看見了狐貍,趴在陳同身上,嬌嗔道。
誰也對這只突然出現的狐貍沒有多想,陳同更是不以為然地說道:“愛妃既然喜歡,朕讓人給你抓起來!”
“來人,把這只狐貍給寡人抓來!”陳同吩咐道。
可能是因為陳同這一聲吩咐的音量太大,小狐貍一下子竄入陳同那張龍床下面。
龍床雖然大,可是床下面并沒有什么亂放的東西,更沒有可供任何東西藏身的地方,可當幾個侍衛趴著鉆進床底,卻什么也沒發現。
“不可能啊,剛才朕明明看見它鉆了進去,并沒有跑出來,怎么會沒有呢?”陳同疑惑地說道。
“你們在仔細找找,本宮也看見了,不可能沒有。”張貴妃證實丈夫的話并非無中生有。
陳同眼珠子一轉,一聲尖叫,“妖怪!一定是妖怪!”他手指著床底,一臉恐怖。
一系列的怪相讓陳同一次次心理遭受無情的打擊,嚇破了膽的他終日惶恐不安,什么東西看在眼中都是那么怪異,于是他想到了自己那幫酒肉朋友。
“各位愛卿,朕今日總是覺得有許多東西不對勁,不知各位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這些人整天圍繞在主上身邊轉,當然明白那所謂不對勁的東西指什么,孔宣開口說道:“啟稟陛下,臣以為是妖孽作怪,需匡扶正氣以鎮邪氣。”
陳同對這個建議深以為然,問道:“愛卿所言極是,不知愛卿可有什么鎮壓邪氣之法?”
“臣懇請圣上效法前皇帝‘自賣于佛寺為奴以禳之’。”孔范答道。
“嗯,這個辦法好,為了我大陳國泰民安,朕愿意賣身到佛寺,不知眾位愛卿還有其它辦法沒有?”
江總趁機說道:“陛下,微臣以為還可以在京城內建造皇佛寺,寺高七層,以求神靈護佑。”
“江大人此言甚合朕意,準奏!”陳同似乎找到了安邦定國的妙策,心情一下子變得高興起來,要是以往,這些人能夠提出令他滿意的建議,一定要擺酒犒勞他們的功勞,可是今天陳同還有心思,他急于去向佛祖贖罪,只有當自己心中了無牽掛,達到空明的涅槃境界時,娛樂起來才能盡興。
張貴妃已經兩天沒有見到陳同了,這兩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皇上既沒有到結綺閣看望她,也沒有聽見臨春閣有絲竹之聲,整個皇宮好像一下子變了個樣,是那樣的安靜。
難道是皇上在忙于軍務?張貴妃這段日子心里其實很焦急,關于隋軍入侵的消息時有耳聞,所以剛入夜,張貴妃便向臨春閣而去,她要看看丈夫在做什么?有什么事情能夠為丈夫分擔一些壓力。
走進臨春閣的書房,見案幾上幾疊高高的奏折,張貴妃隨手一翻,恰好看見有一份是長江中游的守軍送來的一份急報,說狼尾灘失守,讓皇上極快調軍布放。
張貴妃心里這一驚非同小可,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
可是找遍臨春閣,哪里有陳同的影子?問遍皇上身邊所有近侍的人,都道根本不知道皇上的去向。
張貴妃急了,這是根本不可能的情況,自從三閣建成之后,皇上可從來沒有離開過這里,即使新進了什么美女,也是經過她才能進入臨春閣服侍皇上,這后宮之中,張貴妃相信沒有任何人敢背著自己干什么?
皇上失蹤了?張貴妃憑自己的直覺,隱隱感到皇上一定是背著所有的人跑出了皇宮,可是皇上出去干什么呢?他會去哪里呢?
聯想到皇上近些日子有些反常的表現,張貴妃不斷設想著皇上有可能去的地方,可是即便她聰慧過人,卻始終找不到答案。
張貴妃突然想到陳同那幾個跟屁蟲,他們一定知道皇上的去向,于是一道口諭急召孔宣、施文慶等人。
一問之下,張貴妃明白了,皇上是去賣身贖罪去了。
張貴妃心里暗道荒唐,可她不好責備這些人,因為她知道皇上離不開他們,他們在皇上耳邊說的話有時比自己還管用,如果得罪了他們,張貴妃不敢擔保他們不在皇上面前說三道四,給自己找麻煩。
“你們下去吧。”張貴妃和顏悅色地說道,任何人都看不出她有不滿之意。
在此關鍵時刻,皇上居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置國家危機于不顧,太荒唐了,求神問福的事情張貴妃雖然也時時虔誠的信奉,但她深知那只是無聊時一種尋求自我安慰的精神寄托,回到現實中,張貴妃根本不相信神的力量能夠阻擋大隋的侵犯。
一定要把皇上找回來,張貴妃暗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