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說的沒錯,畢竟是寒假,大一新生離家后盼到的第一個假期,自然是歸心似箭。當她們從學校出發(fā),一共只有十五個人,還要加上外部學生會的李斯和柏霆。路恩看到他倆的時候有點懵。
“我們部報名的少,部長把我隨機分配到你們隊的。”李斯解釋。
路恩轉(zhuǎn)向柏霆,他是外聯(lián)部的部長,總不能是被動的吧,“你不用帶你們隊?”這次身為紅會副部長的安可沒有參加,聽說是要準備托福出國,也聽說為這事兩個人又吵了次架,柏霆不愿意去學那個什么托福。之所以是聽說,是因為那之后路恩沒再和柏霆有過私人談話。
“怎么,不歡迎我加入啊?你們這次支教和衛(wèi)生演習這些物品還是我外聯(lián)部找的贊助,我當然要代表贊助商看看效果?!卑伥呗范鳎白呃?,什么時候這么啰嗦!還不快去車前面,你這個山頂洞人!”
坐上了長達六個小時的長途汽車,前面后已經(jīng)無所謂了,路恩不是在吐,就是在醞釀吐,下車的時候整個人掛在了師師身上。然后還要步行,離小鎮(zhèn)賓館還有段路,車到不了只能靠腳力。
柏霆走在后面,一路上都在讓路恩以后減肥,她明明虛得不行卻非要轉(zhuǎn)頭跟他理論,“我剛不是在減嗎?何況說得好像你在扶我一樣!”幾乎承受了她全部重量的師師白了她一眼,“你有我減得多,你直立的骨頭能起點作用嗎?”李斯聽到后笑說:“師師你把書包也給我吧。”
呼吸到新鮮空氣的路恩越走越精神,很快恢復了元氣。師師起初顧著她,后來她能夠像“直立人”了,師師就拿回李斯幫她們背的書包,又接過一些李斯的負重,讓他到后面去幫柏霆。
路恩的角度看去,師師就是個淹沒在書包和箱子之間的小矮子。她走在后面,本來是要去替一些柏霆的負重,見狀小跑兩步趕上師師?!澳闶桥藛幔磕阈欣钕浣o我。”師師的行李箱16寸不大但輪子不滑,很多時候要提著走。
不短的一段路冬天走起來尤其要命,沒經(jīng)驗保暖措施沒做好,又拉著背著抱著半個月的行李和用具,逆著風一步一步,其他人沒幾步就開始叫苦不迭,作為勞力擔當?shù)陌伥劭匆惨圆幌?。三公里的路程感覺要一個世紀才能到達。
“你酸水都吐了幾次,還有力氣?我拿的動,這不算什么,我十一二歲就能背一整筐紅薯了?!?p> “所以你長得矮?!甭范鲝娦谐哆^,“別逞強了,別人是冷得要死,你都要出汗了,萬一真感冒了?!?p> 結(jié)果他們一行到達后的當天,師師感冒就加重了,來之前還只有感冒跡象喝著板藍根見好,入住那晚整夜都在咳嗽。雖然是兩人住的一間,但小鎮(zhèn)的賓館簡陋,完全沒有隔音,師師的咳嗽聲還是傳到了其他房間,因為其他人翻身表示不滿的聲音也傳了回來。路恩能夠理解,長途跋涉一整天明天還要早起準備,誰都想好好休息一下。
她端著碗冰糖雪梨水進來,師師漲紅了臉,這樣她都還捂著嘴,與其說是怕打擾別人,倒更像是賭氣。
“你哪找的冰糖?”師師小聲問她。
“問前臺阿姨借的,差點人就睡了。”鄉(xiāng)下地方睡的都早。
“你用什么煮的?”師師知道這家賓館沒有廚房,明早他們還要找找地方才能吃到早餐。
“樓下有炭火,我買了阿姨的茶壺煮的?!甭范骺粗?,知道她要說什么,“對,有錢就是好。起來吧,我還問阿姨另外要了間樓下的房,只是那間空調(diào)壞了,蓋兩床被子就行?!?p> 后來她們蜷縮在厚重的被子里,一開始兩人的腳都是冰涼的,互相挨著,慢慢才熱乎。兩人說著說著話,睡意上來,最后師師說:“路恩,你下次不要咒我了,過年多說點吉利的話知道嗎?”
“哦,你長命百歲,無病無災!”路恩說了這句,等了一會兒以為師師睡著了,小聲說了句,“對不起?!?p> 師師閉著眼睛:“不用,以后給我開間五星級豪華套間就行?!?p> 第二天一早,在柏霆李斯敲門前路恩先開了門。“我們先去吃,我給她帶回來?!?p> 問了阿姨小鎮(zhèn)哪里賣早飯的多,他們一出賓館,柏霆就抱著雙臂直呼好冷:“你們今晚去我們房間睡吧,沒空調(diào)怎么行,天氣預報說晚上還要下雨呢!”
“還好,早上醒的時候挺暖的。我沒你身子虛,柏大爺!你這出行裝扮東北人都沒你夸張!”
柏霆用棉手套呼了她一下,“我是南方人沒過過冬天怎么了?跟你這山頂洞人沒坐過汽車一樣的?!?p> 李斯又見識到他們這樣的相處,只覺得好笑:“前面有家店,我去給你和師師買個熱水袋,晚上可以暖腳。你們先去店里點著。”
剩下他們兩個人,路恩終于忍不住問:“你跟安可怎么回事,又鬧分手嗎?”
“沒什么,她自己想出國,要我一起,我又不想去,你知道我那英語水平,但她非說……說我舍不得,然后就吵起來了。”柏霆輕描淡寫,“你別想多了,跟你沒關系,我就找個地方清靜幾天,剛好你們這邊缺人?!?p> 路恩明顯不信這個“剛好”,也沒有揭穿,走在前面。
“路恩,你別不跟我說話……“柏霆的聲音透著委屈。
“走啊,你還吃不吃早飯?”路恩回頭沖他喊。她沒有告訴柏霆,與他保持距離,從來不是因為安可,是以為那是他想要的。但既然是這樣,那就不值得她放棄一個朋友。
他們?nèi)チ艘患野拥赇仯伥钏钩粤艘粚习?,路恩要了豆?jié){油條茶葉蛋,給師師打包了菜粥和饅頭,然后再各自來了點給其他人帶回去。
走時,柏霆瞄到了店家放在門口的三輪車,立時發(fā)揮起三寸不爛之舌,說什么來這里半個月,十多個人天天都要來這里吃早飯,如果能提供晚飯的話他們也會光臨,就是離住的賓館有點遠,能否借給他們?nèi)嗆囉糜?,加個微信需要用時就給送回來。店主沒舍得把寶貝借出去,但有閑置的兩輛自行車可以借給他們。
兩輛自行車就成了他們后來十天的代步工具,走哪都騎,去支教的學校,回賓館,探訪學生家里,晚上逛逛小鎮(zhèn),路恩覺得很拉風,很爽。她想她會永遠記得她坐在自行車后座,看著另一輛車上李斯帶著柏霆從身邊“呼嘯而過”,她踢著有節(jié)奏的腿拍師師的后背說:“不是小時候背籮筐紅薯嗎,怎么騎不動了?”
能聽到師師磨牙:“你來騎!”
“好??!”
“算了,我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