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王家的灌鋼法
擺平了這么多事,凌飛覺得可以歇一歇了。
“縣尊請用午膳。”
剛好到了飯點,府里的男雜役把飯菜放在他面前。
掃了一眼餐盤,凌飛的食欲全沒了。
一碗麥飯,一塊烤肉。
肉是豬身上最肥的部分,都不需要觸碰,清亮的油水就一個勁的往下流。
“我以前就吃這個?”
凌飛有些難以置信。
作為一名資深阿宅,他的生活標(biāo)準(zhǔn)確實不高。
但“快樂水”是少不了的,不加些冰塊,還有臉在圈里混?
快餐的味道也有講究,非得色香味俱全,才能入口。
那些成色差的,不來上一個差評,你都不知道誰是上帝老爺。
綜合以上,他必須對這種低檔次的生活說“不。”
“我去外面走走。”
凌飛決定上頓館子,安慰一下受傷的心靈。
如今的幽州城,還沒有后世首都的氣派。
就兩橫兩縱四條街道,人口也只有三萬多。
上次找爆竹店時,凌飛粗粗逛了一圈,并沒有留下什么印象。
“四爺,您這是要去哪里?”
賀老五一臉的鬼鬼祟祟。
昨天挨打之后,他就躲著不敢見人。
看凌飛要出門,才急忙追出來。
“逛街。”
凌飛瞪了他一眼。
賀老五連忙把馬牽過來,又半跪在地上。
“老子還沒學(xué)會做賤人。”
凌飛踢了他一腳,氣哼哼的走了。
賀老五一骨碌跳起來,又緊緊跟在后面。
“四爺,這是要去哪里?”
“吃飯。”凌飛答道。
兜里有錢,上館子當(dāng)然要去最大那家。
一句“上最好的菜”,甭提多來勁了。
慢著。
這是最好的菜?
凌飛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面前的燉羊肉,湯汁渾濁,上面還有一層厚厚的油脂。
還沒入口,已經(jīng)聞到濃郁的腥味。
還有,你把這肉放在銅鼎里是幾個意思。
準(zhǔn)備讓食客中毒身亡?
“縣尊,這是小店的招牌菜,刺史郭公當(dāng)日最喜歡食用。”掌柜一臉笑容道。
“呃……”
一瞬間,凌飛覺得食欲全無。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吃了那盤烤肉飯。
“嗯,你先下去吧!”
凌飛揮了一下手。
等掌柜的離開,他對賀老五說道:“愣著干什么,吃啊!”
看人吃飯,有時候會讓人高興,比如張婧。
雖然長相不清楚,但一定優(yōu)雅文靜。
有時候會讓有打人的沖動,比如賀老五。
活脫脫像頭野豬,只有用棍棒才能讓他守規(guī)矩。
凌飛不想受這份罪,轉(zhuǎn)身走到小店外。
在他看來,進食應(yīng)該是一種享受。
拼命把肚子填飽,那叫做果腹。
“你慢慢吃,我到外面轉(zhuǎn)轉(zhuǎn)。”
凌飛扔下一串銅錢,轉(zhuǎn)身走到門外。
這里是幽州城最繁華的地段,除了人多一點外,并沒有什么商業(yè)氣息。
廣大宅男喜聞樂見的青樓,那更是沒有蹤影。
“前面可是凌縣尊?”
就在凌飛漫無目的時,忽然有人說道。
“正是。”
凌飛轉(zhuǎn)過身體。
一名面目清朗的青年人,快步上前行禮道:“太原王約見過縣尊,不知能否移駕客棧。
小可有一言,還請縣尊傾聽。”
一番話文縐縐的,看樣子是個儒生。
凌飛道:“今天正好無事,請。”
王約住的客棧就在附近,因為費用高昂,里面的人并不多。
“上荼。”
“不用了。”凌飛阻止了王約的行為。
荼就是茶葉湯,但它比“嶗山白花蛇舌草”還難喝。
花椒等等佐料一樣不少,還要來點牛、羊油提味。
那種渾濁的口感,實在讓人作嘔。
王約一愣,又吩咐道:“那就上一杯山泉。”
凌飛笑道:“果然是太原王氏,自有一番雍容。”
王約擺手道:“也就是招待縣尊,否則也不敢如此奢靡。”
凌飛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的皮膚粗糙,這是常年在外奔波的特征。
兩手的骨節(jié)也很粗大,并不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樣子。
“哦,不知道王公有什么指教。”
王約連忙道:“小可字德喏,當(dāng)不起縣尊尊敬。”
凌飛道:“你我就不要相互試探了,太原到廣陽的路途很遠(yuǎn)。
德喏此次前來,為名還是為利?”
王約一愣,隨即笑道:“我家還有十?dāng)?shù)口人養(yǎng)活,當(dāng)然是為利而來。
本來想請郡守鄒公、郡丞劉公幫忙,但他們都讓我來找您。”
凌飛笑道:“能走通他們兩人的路子,你還真不是泛泛之輩,有什么就直說吧!”
王約話里話外透出一種優(yōu)越感,這讓凌飛很反感。
但這個時代的世家子弟都這幅德行,凌飛也不好說什么。
王約收起笑容,神秘兮兮的說道:“縣尊,我家世代經(jīng)營鐵器。
幽州城外有鐵礦,可否交給我來經(jīng)營?
不用廣陽郡花一文錢,每月還上繳百萬。
此外,各位還有一筆孝敬。”
凌飛點頭道:“這個提議不錯,但我想看看,你們的冶煉技術(shù)如何?”
王約笑道:“縣尊請看。”
他將一樣?xùn)|西放在桌上,烏漆漆的,也不知道什么玩意。
凌飛將它拿起來,才發(fā)現(xiàn)是一塊鋼。
王約神神秘秘的說道:“這是精鋼,王家作坊剛剛造出來的。”
精鋼?
凌飛忽然想到了什么,說道:“炒鋼?還是灌鋼?”
“啊!”
王約一聲驚叫,屋外隨即站出幾個勁裝大漢。
他們的手都按在腰間,一副蓄勢待發(fā)的模樣。
“退下,都退下。”王約慌忙道。
京中權(quán)貴都鎩羽而歸,他一個太原王家的旁支子弟,還惹不起凌飛這樣存在。
等那些人都退開,王約沮喪道:
“縣尊已知道灌鋼法了,我還以為獨步天下,慚愧啊!”
所謂灌鋼法,是在炒鋼的基礎(chǔ)上,發(fā)明的另一種方法。
它先將生鐵炒成熟鐵,再灌入一定數(shù)量的生鐵液,便能得到鋼材。
但這有相當(dāng)?shù)倪\氣成分,這一爐是優(yōu)質(zhì)鋼,下一爐或許是普通鋼,甚至廢品。
這技術(shù)應(yīng)該在南北朝時才出現(xiàn),怎么王家現(xiàn)在就能生產(chǎn)了?
難道是世家早已經(jīng)掌握,其后才流散出去。
凌飛笑道:“殊路同歸而已,不知道德喏有什么計劃?
在這整件事上,王家又扮演什么角色?”
王約輕聲道:“我想自立門戶。”
大家族從來都是四處下注,比較有名的像諸葛三兄弟,魏、蜀、吳各有一支。
王約跑到幽州發(fā)展,也屬平常。
凌飛道:“這樣最好,廣陽剛剛起步,鄒公、劉公也歡迎各位投資。
只是廣陽郡另有法度,還請德喏一一遵守,不要發(fā)生不愉快的事。”
“喏。”王約拱手道。
除了國法之外,地方有些土政策也不足為奇。
這本來就是一種發(fā)橫財?shù)氖侄危灰惶^分,商人們也會遵守。
凌飛站起來說道:“既然如此,德喏可以去郡守府申請執(zhí)照。
如果有人刁難,你可以直接找我投訴。”
王約一愣,隨即笑道:“那就有勞縣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