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瀾和程彥追上琉璃城一行人時,已經到了琉璃城外的焰淵。
焰淵是圍繞在琉璃城外一周的一圈深淵,據說當年的傳奇風修趙云漪御風而行千萬里,落到了這處白龍雪山之上,發覺此地靈氣充裕,山巒冰川形成一條巨大的龍脈,于是欣然在此地建立洞府.
后來隨著他修為漸增,名氣漸大,前來投奔拜師的人也漸漸變多,他便將洞府擴大為宗門,最盛之時,全中州實力最強的修士都聚集于此。
趙云漪占天塹之勢,在雪山地勢最高處一手建立的琉璃城,后來還覺得不夠,他要的是一個固若金湯絕對安全的城池。于是他借來極品法器乾坤筆,在琉璃城下劈山裂石,劃出一圈護城的深淵。
這白龍山盤踞火脈而生,地下全是滾燙巖漿,當這深淵被劃開時,其間熔巖飛騰,萬年不熄。從此這里被稱為焰淵。琉璃城也成了天下火修們趨之若鶩的地方。
而現在,他們就站在焰淵邊上,焰淵的對面,就是拔地而起的白色山峰,以及山峰上熠熠生輝,光華流轉的琉璃城。
那真是一種極致的美景,仿佛居于云端之上的碧落之城。
第一次見到琉璃城的云瀾,程彥,以及蘇苑苑,都不由仰頭遙遙看著這美景,目眩神迷。
云瀾為了不被趙臣認出來,找了個寬大的外袍把自己整個人都裹得嚴嚴實實,就露出了一雙眼睛,甚至還買了把價格不菲的中品劍器,避免打起來時用到天問劍。
而程彥還是原來的打扮,只是更憔悴,更臟污一些,人也更瘦了,胡子拉碴,頭發也快成他師父的模樣,亂糟糟隨手挽了一把扔在腦后。而眼睛卻亮的驚人,仿佛燃燒著兩團火。他最先發現了趙臣一行人,如之前撞見紅楓小筑的船一般,他一聲大喝,手中的劍就裹挾著劍光遠遠劈了過去。
“苑苑!”
程彥的聲音伴隨著劍光到達,隼衛迅速攔截下了程彥的劍氣。趙臣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身后追上來的那兩人一眼,問蘇苑苑:“找你的。”
蘇苑苑臉色慘白,她最害怕的場景終于還是出現。
“要殺了他們嗎?”趙臣心情很好,還不忘問一下蘇苑苑的意見。
“不要,我去、去和他們說。”蘇苑苑連忙拒絕,雖然相處沒多久,但她已經摸清了趙臣的性格,他不是會隨便開玩笑的人,當他詢問要殺了他們嗎?下一刻可能就會真的殺了他們。
蘇苑苑急急忙忙走上前,生怕趙臣覺得麻煩瞬間就動了殺機。她走向程彥的方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但淚水卻搶先一步滾落了下來。
“苑苑。”程彥跟一柄劍似的掠到蘇苑苑面前,想握住她肩膀好好看看她有沒有受傷,“他們沒有傷害你吧?”
與之前相比,蘇苑苑換了身衣服,因為出行匆忙,他們那暫時只有趙銘芷的華服,給她換上了后,同一套衣服,因穿著的人不同,展現出完全不一樣的氣質。繁復優雅的白色長裙,層層疊疊如花朵一般,上面用銀色的絲線繡著各種綺麗的花紋。明明沒有其他色彩,除了純白就是閃著細碎光芒的銀色,卻華麗無比,映襯著蘇苑苑甜美嬌嫩的面容,有著人間富貴花一般的驚人美麗。
蘇苑苑顯然也沒有再服用抑靈丹了,她身上那種聚靈體特有的氣息氤氳在周身,周圍數尺的靈氣仿佛都受到巨大的吸力一般在她身邊盤旋打轉。帶給其他人的,也是不可遏制的致命吸引力。
只看一眼,就再也不愿挪開眼睛。
程彥的手還沒有觸及她是,蘇苑苑就推后了半步,避開了對方的接觸。
“我很好。”她輕輕地說,眼淚卻零落如雨。
“我們回去吧。”程彥仿佛沒有注意到蘇苑苑的變化,語氣自然地說,仿佛兩人現在是在仙杏村,或者太衍湖之上,某個任務做累了,于是相約返程。
蘇苑苑搖了搖頭:“你回去吧,我……要加入琉璃城了。”
“琉璃城名聲向來不好,你如果想加入大宗門,我可以找師父幫你引薦。”
“你來找我,你師父知道嗎?”蘇苑苑突然問。
“知道。”程彥立刻點頭。
“那他愿意讓你帶我去真武山莊接受庇護嗎?”蘇苑苑又問。
程彥沒有回答。
蘇苑苑眼中還落著淚,嘴角卻笑了起來:“你看,沒有辦法呢。”
“有的,總能有辦法的!”程彥急急地說。
“傻阿彥,”,蘇苑苑搖了搖頭,“你不能死,我也不想死,我去琉璃城,就是現在最好的辦法。而且……我也有些厭倦了,一直吃著對修為有影響的抑靈丹,小心翼翼的生存,為一點靈石艱難掙扎。”
程彥默默聽著,他從來不是善于口舌的人,這個時候更是說不出任何能說服她的話。他只有拉住了蘇苑苑的袖子,一字一頓地說:“別走。”
只要她說好,他會立刻拔劍沖向琉璃城的那些人,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顧,只要能帶她離開。他愿意為她生,為她死,為她毫不猶豫離開真武山莊,為她拋下一切曾經的驕傲與現在的羈絆。
但蘇苑苑只是輕輕抽出自己的袖子。華麗的,用閃閃發光的銀線在袖口繡著展翅欲飛雄鷹的袖子。
“我自己選擇的路,我會繼續走下去。”蘇苑苑說。此時她已經收了淚,語氣堅定,眼神認真。
“那不是一條捷徑,而是步步危險的死路!”云瀾終于忍不住發聲,她走上前,“苑苑,琉璃城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們帶你走!相信我!”
“我知道,中州各大宗門都是什么樣子,我都知道。”蘇苑苑握住云瀾的手,拍了拍,“你也要相信我,我不會有事。”
蘇苑苑的態度是如此堅決又不容置疑,云瀾也語塞了。來之前她設想過無數血腥的可能,被趙臣殺死或者她和程彥再一次創造奇跡把趙臣越級殺死。但卻都沒有想過,真的面對了,會是這樣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