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彥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如果你還有更好的辦法，我們可以不用這個。”云瀾說。

　　程彥白著臉發了會呆，然后說：“好。”

　　由于他的回答太過干脆，一時之間云瀾還沒反應過來：“啊？”

　　“我說好。”程彥很認真地說，“不過我扮女人沒有經驗，可能會容易被人揭穿。”

　　“無妨，到時候你就凡事低頭少說話，我掩護你。”這個時候，云瀾對程彥，真正是起了一份敬意。

　　“好，等天亮了，我們就去琉璃城附近打聽情況，尋找機會。”計劃一旦決定，程彥立刻就作出了時間安排。

　　云瀾點點頭，見程彥又開始打坐調息，自己也凝神聚氣打起坐來。

　　當兩個周天的體內靈氣運行完畢，云瀾沒急著睜眼，而是又把忍不住把神識探入了天問劍內。

　　這時劍里的周澤沒有打坐了，他正在這一片虛空里走來走去，神色迷惘。

　　看來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居何處。

　　云瀾注意到隨著外界的日落夜沉，天問劍里的空間光線也變得黑暗起來。看來劍靈所處的虛空與外界時間上是一致的。

　　劍里的周澤似乎想試探周圍空間的情形，手揮了揮，一道的冰凌從他指尖掠出，飛向沒有盡頭的遠處。

　　過了會，冰凌也沒有回來，周澤再次陷入思索。

　　“周澤，你在天問劍里。”云瀾通過神識說話，但周澤卻依舊沒有反應。

　　果然，他依舊聽不見。

　　程彥給的那本器靈論里有提到，初生的劍靈體感遲鈍，對外界的一切都很難感知，除非主人功力深厚，都這很難與人類溝通。

　　就像是初生的嬰兒，視力不好，反應也遲鈍，隨著慢慢的長大，感官才會慢慢變得敏銳。

　　云瀾暫時放棄了和周澤溝通的想法。可是該怎樣幫助他呢？

　　她突然想起有幾次自己手握天問劍時，靈氣不由自主地灌注入天問劍內，引起天問劍的共鳴，產生了很大的威力，第一次這樣時，身為煉氣期的她就差點把筑基期的宗星野給越級殺了。

　　這種情況她還沒見其他人身上有過，而她也并沒有修行過什么奇怪的功法，唯一能想到的方向，就是可能和自己的聚靈體質有關。

　　說起來，聚靈體最神奇的地方，可不就是能比別人更快的吸收天地靈氣，同時自身所吸納的靈氣隨時也可以轉給別人么。

　　不管是金木水火土五行靈氣中的哪一種，吸收入聚靈體的體內后，轉給別人時，別人需要的是哪種，獲得的就會是哪種。

　　整個聚靈體的身體就像是一個靈氣的容器，或是一個中轉之地。

　　這也是天下修士趨之若鶩的原因了。

　　那么當時自己手握天問劍時，是不是自己的靈氣也被天問劍中轉了？由此也間接地滋養了劍靈？

　　當然這只是一個猜測，不過值得一試。

　　云瀾把天問劍拿了出來，這時程彥還在專心打坐中，并沒有注意到她的動作。

　　聚靈體的確吸收靈氣的速度格外快一些，她打坐完兩個周天且還琢磨了半天時間，程彥一個周天還沒運行完。

　　云瀾把手放在了天問劍上，試著把靈氣注入其中。

　　靈氣緩緩流入天問劍里，劍身微微發光，卻并沒有之前那種劇烈的反應。

　　不行，太慢了。

　　云瀾停了下來。

　　她仔細思考之前那兩次靈氣瘋狂運轉的情形，一次是香姨死在了自己面前，一次是看到苑苑被人摁著欺負……似乎都是，情緒極度失控的時候。

　　那就難辦了。

　　云瀾嘆了口氣，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繼續把神識潛入天問劍里，看著周澤發呆。

　　周澤也在發呆。他臉上身上都是血，明明可以用法術，卻都沒有用除塵訣把自己身上弄干凈，可見是真的不太看得見，不然以他之前那愛整潔的模樣，肯定不會允許自己這樣又臟又狼狽的樣子。

　　雖然大概聽不見也看不見，體感也十分遲鈍，但他臉上表情還是很平靜，就是安靜站立時，有些呆呆的。沒有之前見他時那種世家嫡子的驕矜感了。他的頭發有些凌亂，合著血液黏在前額，臉頰白皙，棱角鋒銳。似乎感應到被注視，他抬了抬頭，眼神和云瀾的視角對視了一眼，不過顯然他什么都沒看到，很快就收回了眼神。

　　但即便只有這一眼，都讓云瀾舒了口氣：還好，這樣清醒的眼神，看來周澤還是那個周澤。

　　第一次見他時，她坐在轎里，他坐在靈池旁，不經意地兩人對視了一眼，當時她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種從未見過的清亮眼神，這樣的眼神，來自那些天生就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應該怎樣去做的那種人。

　　生機盎然，動人心魄。

　　云瀾放心的從天問劍中抽出神識。

　　周澤的出現讓她本就堅定的人生現在又多了一條前行的理由。她要變強，然后庇護他長大。就像曾經周家對她所做的那樣。

　　見時間還早，云瀾好整以暇地把程彥給她的那些書拿出來翻看了起來，程彥看書品位不錯，給她的這幾本都是文字淺顯又內容深刻，她不由看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覺一本看完，程彥也睜開了眼。

　　“走吧，辰時了。”云瀾將剛看完的那本《劍修的自我修養》扔還給了程彥，“再來一本。”

　　程彥把書收入懷中：“進了琉璃城再說。”

　　兩人站了起來，推開山洞外遮蔽風雪的石頭，外面白雪皚皚，清晨的陽光在遠處琉璃城的琉璃瓦上瀲滟著耀眼的光澤。

　　程彥和云瀾兩人走向琉璃城所在雪山的山腳處，那里有一處來往客商形成的坊市，正是個打聽消息的最好所在。

　　他兩都是散修打扮，又看起來風塵仆仆，很快就融入了那個坊市里，并且打聽到了琉璃城的近況。

　　譬如琉璃城內城的那些嬌客們，來自五湖四海，什么地方的都有，但一旦入了琉璃城的內城，就終身再也無法離開了，不過每月十五月圓之夜，她們便會得到機會到山下的坊市中采購日常用品。因此這個坊市每到十五的夜晚，便聚集了眾多想做大生意的商販，以及想一睹那些琉璃城嬌客芳容的登徒子們。

　　琉璃城的內城到底有多少女人，坊市里的人也說不清，只知道琉璃城內城不像外城那般東西南北布局規整，而是五步一樓，十步一閣，遍布庭院，每個建筑里，都有著美貌的女人。

　　所謂明星熒熒，開妝鏡也；綠云擾擾，梳曉鬟也……不過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