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爽回到宿舍，把那件黃外套脫下來洗了。出來的時候換了一件藍色馬甲外賣服。
這時是中午，他去食堂吃飯，藍色馬甲前面印著餓了嗎，蜂鳥配送；后面印著餓了嗎，蜂鳥配送。打菜的胖阿姨愣了一下。
“小伙子，食堂沒送外賣啊，這里不對外營業”
???高爽道：“大嬸，我是來打菜的”
“打什么菜？”
“白菜，土豆絲”
“打菜咋穿這種衣服”
胖阿姨笑了，在碟子上各打了一勺菜。
他轉身從兜里拿出兩張三塊的餐票，收銀的白了他一眼。
那張臉跟棺材板似的。
紫菜湯是免費的，高爽打了一碗。餐廳很大，他喜歡坐在沒人的地方。
在角落里剛坐下，李可端著盤子走過來。
“兄弟，這幾天你哪去了，朱大能說你請病假，不是出去跑外賣吧”
高爽低著頭沒說話。
他看了看盤子里的白菜、土豆絲。
“你呀，對王玥舍得花錢，是不是拉饑荒了？怎么不點個葷菜，沒錢用跟我說一聲。我不缺錢”
高爽還是不吭聲，吃的心安理得。
李可將盤里的紅燒豬蹄端過來。
“吃吧，請你吃豬蹄，我盤里還有”
“不用”
李可愣住了，“我可真是服了你，骨頭硬，打死也不借錢”
“謝謝關心，等我有錢了請你”
“靠，還是免了吧”
這一幕，被夜來看在眼里。
李可雖然講義氣，但他是真的窮。老爸得了淋巴癌，做化療說是要30萬。為了不拖累老婆兒子，老頭子自己在墳山上挖了個坑，上吊自殺了。
平時李可的收入全靠寫網文，一個月也能賺六七千塊，可他手腳大，六七千塊根本不夠花。老頭子在世的時候，他還省著點花；老頭子一掛，他花錢更沒節制了。這小子身上有5張信用卡，每個月都透支，拆東墻補西墻，但他喜歡請客。
高爽重新回到課堂，那件藍色馬甲成了鄙視鏈的笑料。
“這小子終于肯換衣服了”
“那工作服聽說不要錢的”
“校服都買不起，你還指望他能養活女人”
“是了，怪不得王玥會甩了他”
這些人的嘴臉，高爽從來不搭理。
下午吃飯，高爽等排隊打飯的都走了，他才走進去。
夜來跟他一起去食堂。
這次他只打了一個菜，酸溜土豆絲。夜來打了5個菜，炸酥雞、蘿卜燉排骨、紅燒魷魚、燉豬蹄，清蒸鱸魚。
兩人坐在一塊。
他將炸酥雞、蘿卜燉排骨二碟好菜放在高爽盤子里。
高爽：“不需要”
夜來：“你這是自虐，明明可以掙一大把錢，卻要過苦日子”
“別人請你，你要吃一口還像是開恩似的”
高爽：“我不想欠別人情”
“可是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電瓶車賣了，你也沒有什么值錢的可以典當。再賣下去，你只能賣身了”
高爽依舊一臉笑容，“操那么多閑心干嘛，你累不累啊。到什么山唱什么歌，老天爺餓不死瞎眼的雀”
“這話不對，麻雀眼睛瞎了，不出去找食，你看它餓不餓死”
“你就是骨頭硬，窮骨頭。咱們做個交換，我請你吃炸酥雞，燉排骨，你教我潛意識流武學。我可不是白請，我想知道怎么走出夢境”
“不行”
“我每天請你，還不行嗎？”
“不行”
夜來當著他面大快朵頤，拿起炸雞撕開。
“你聞聞這雞翅膀香不香，上面還醮了芝麻，咬在上面味蕾有多爽”
“我每天請你吃好東西，只要你把陀螺給我就行”
“不行”
“那陀螺是木頭做的，三瓜不值兩棗，又不是什么寶物。你不肯給，借我用幾天總行吧？”
“不行”
夜來說不出話了。
“現在我才明白你是個瘋子，油鹽不進，水火不侵”
高爽：“我是瘋子”
“不管誰，誰也別想從我這里得到潛意識流秘訣”
“就算拿100億來交換，也不行”
“100億都不行？”
夜來絕望了。人家辛辛苦苦獨創的修煉法門怎么會告訴自己？
他苦笑一聲，“看來我想的太天真，最好笑的人其實是我”
高爽：“不是的，你并不可笑”
“你接近我，就是想學潛意識流”
夜來心里咯噔一下。
“我可以告訴你方法，但不需要請客”
這句話就像冬日里的溫泉。
“朋友不需要做交易”
夜來想要他兜里的陀螺，高爽不肯給。他解釋道：“你拿去沒用，進入夢境你根本不知道是三維空間還是五維空間，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在幻覺中。在五維空間，你干什么都是一樣的。咬自己舌頭會痛，打自己一巴掌會響，別人砍你一刀一樣會流血。想區分夢境必須找別的辦法”
“什么辦法？”
“找一樣你認為最重要的東西，隨時帶在身上。這東西一定要是獨一無二的，當你醒來后握在手上，你就踏實了”
夜來：“我修煉進入夢境，進了一個怪地方。就是黑，什么都沒有”
高爽：“你那是穿越到了黑洞，黑洞里面連光都逃逸不出，周圍一切物質都被它吸走”
“如果是黑洞，那我怎么還能活著？”
“黑洞最可怕的是引力，他的質量超級大，能吞噬周圍的一切星球，而且能造成時空扭曲。但你進入其中的只是元神，你的軀殼還蓋著被子。元神是人的意識，也可以理解為靈魂，這是沒有質量的，所以不受引力的支配”
“你看不到光，也看不到一切東西，也觸摸不到，那是你進入了空靈地帶。這也屬于五維空間的一種”
夜來都聽傻了。
“還有，初入夢境，你會回不來，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方位，除非別人叫醒你”
“有辦法破解嗎？”
“你必須掌控意念，在夢境中你只是以元神存在”他向夜來推薦幾本書。
一本是廣義相對論。
一本是狹義相對論。
一本是量子力學。
“這些是基礎書，圖書館里有，心里要有一個五維空間的概念，找這方面的書多看看”
夜來迅速腦補，我的天一本就頭暈，還弄出三本！
廣義相對論，那可是愛因斯坦玩的梗。
…………
尼瑪，他居然讓一個學中醫的撲街，去研究天體物理學。
夜來一聽到這三本書的名頭，腦袋就充血膨脹。
腦補出愛因斯坦、普朗克、波爾、薛定諤這四個算是最具代表性，然后是波恩和狄拉克吧····
我靠，腦袋要炸了。
且說光頭讓狗蛋去活動，等了一夜秋高爽也沒來。光頭在洗浴城睡了一晚，上午把狗蛋叫到辦公室。
“屌爺來了沒有？”
“還沒有”
“姓秋的這小子跟錢有仇似的，沒錢花了還不來，是不是有毛病啊？”
“沒毛病，那是因為他怕老婆”
“他就這么怕那個女人？”
狗蛋：“是的，那女的就是他命根子。自從認識了，秋哥生生變了個人”
“以前他喜歡來夜場喝酒，喜歡人多，喜歡熱鬧。可自從和學校那個好了，就很少出來”
“他都在哪些店子干過？”
“那可就多了，夢幻、輝煌、金海岸、凱撒大帝、奧斯曼，這些他都做過。每個店子就干那么一段時間，這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老板也知道他的脾氣。剛開始他技術還不咋滴，洗腳，修腳丫子樣樣干。沒幾個月他飛速開掛，好多顧客都打聽他，名頭也傳開了”
“想請他的老板多的是，可這小子電話也不留一個，錢一到手就跑路”
光頭：“他到底什么意思”
狗蛋：“金爺，你放心，就算他不想做股東，沒道理不來啊。這邊小費多，他遲早要來的”
“他是哪里的？家里有些什么人”
“好像是湘西的，家里沒人”
“父母不在了？”
“是的”
“那他有沒有回過老家？”
“沒有，他是個沒根的人，不過聽他說去過一次美國”
“去那邊干嘛？”
“刷盤子，聽他說17歲去那邊刷了一年盤子”
“后來呢”
“后來就回國了唄”
光頭：“媽的，我還就不信了，這么誠意還請不到。老子等一天會損失多少錢，你說的那些鬼點子趕緊去給我辦了”
“行，金爺，你就等我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