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徽月一腔熱血,還沒把男神大人煉化呢,就稀里糊涂地被人架了出去。
等她被脅進無憂苑里一處寂靜的小院時,她才后知覺后覺起來,胸膛里的那顆小心臟,砸的像擂鼓。
“爹,你,您怎么會???”少女登時就跪在了地上,此刻偌大的宅院,就她們父女倆,這個玉面郎君,留著一小撮胡須,性感又憂郁,可不就是她快一年未見的親生父親是也!
“想不到你,你竟會來這種地方,還妄想替男妓贖身?”中年男人手中拿著一厚疊銀票,穆徽月覺得很眼熟,稍時,那白花花地紙質銀票就從少女頭頂散下,像極了燒給死人的冥幣。
“穆徽月,你,你簡直厚顏無恥,敗壞我穆家門風,怪不得老夫人極力反對我,將你寫進族譜???你,你真是太讓我失望!”
男人這一席話,字字誅心,要換做平常家的閨閣女兒,早就自盡身亡了。
但穆徽月是誰,她的臉皮豈是旁人能比擬的?
“爹,我錯了,我厚顏無恥,我敗壞了穆家門風,我讓您和奶奶失望了,我本該恪盡職守,為商賈穆家添磚添瓦,再創輝煌,我簡直不是人,”少女怒罵自己,兩行小溪般的淚水,沿面頰傾瀉而下,那痛改前非認錯的模樣,堪稱典范,把原本打算繼續說教幾個時辰的穆燕歸愣是唬住了。
男人自己就是游龍戲鳳的主,見親生的女兒有如此高的覺悟,不免心頭一軟,畢竟浪子已然回頭,再說人不風流枉少年嘛。
他剛知曉這事的時候,原本是想聽從老夫人的意思,把這丫頭帶回穆家悄悄處理掉,私生女,說起來,他外頭有多少,連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唯獨穆徽月,這丫頭骨子里的聰明勁,最合他心意。
眼下若穆徽月真死了,那邊陲的生意往來,只怕還得他親自上陣,一想到那艱辛的行商買賣,以及苛苦的環境條件,他就不那么想讓這個私生女早早死掉了,至少在他物色到合適的接班人之前!
“你個不省心的,自己回去跟老夫人認錯去吧,”穆燕歸撓了撓頭,心里還惦記昨夜沒來得及抱上床的纖細美人兒,“要牢記,咱們商人不能做賠本的買賣,區區一個男妓,他能抵得上萬兩黃金?自古財色本就不是一家,世人糊涂,說什么財色皆是水漲船高,但你身為商賈的兒女,腦子卻要拎清楚,這財就是財,色也只能是色”。
跪在地上的少女冷不丁的輕輕說道,“無本萬利為商賈”。
“對,”穆燕歸贊賞有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私生女,有種賺到的欣喜,“徽月啊,你只要牢記這話,為父便也放心了”。
夜深人靜,少女看著那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一直出了院門,上了馬車,她才默默地將地上散了的銀票一張一張地撿起來碼好。
“穆老夫人有令,從今日起,三小姐暫被禁足在穆府!”那人口氣陰冷,伸手抽走了少女全數的銀票,漠然冷笑道,“托三公子的福,您又躲過一劫呢~”
要換做別家的千金小姐,怕是早就一巴掌甩在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刁仆臉上了,但穆徽月只是欣然接受,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愉快,除了方才有些舍不得將銀票撒手以外,確實是欣然接受了對方的諷刺。
穆徽月抱著膝蓋坐在破床榻上。
雨水淅淅瀝瀝打在窗外的樹干上,密集又濕冷。
她腳上那雙紅綢的繡花鞋雖然精致,但連著裙邊早已濕了個透。
這廢棄的小院地處穆府最偏僻的旮旯,院里有口水井,還有棵桂花樹,她被關進來的時候,那穆老夫人連床被褥都沒給她,屋里只留有從前的半截紅燭,無論是照明還是取暖,都只夠撐到天亮。
少女凍得縮成一團,呵氣搓手,她不僅自嘲??????
瞧瞧,這里簡直就是尋死的最佳場地,要么投井,要么掛樹,要么等著被凍死餓死!
還美其名曰是禁足?
只怕那歹毒的穆老夫人只想要她死吧!
可她偏偏還就不想死!
即便是作為螻蟻般的私生女,她也想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