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朝歷一四三二年,怪事多發。
五月初,天下大變,江湖中一夜之間多出許多奇異人士,或書生,或屠夫,或乞丐,或富商,皆有變異,后稱為異人。
江湖一刻間掀起巨浪,異人有著強悍體質,壓倒一眾武林高手,天下根基動搖。
得到莫名武功的異人閉嘴不提,大家仿佛心照不宣,堅決不敢提及變異緣由。
大黎抓過一些鬧事的異人,用以研究,發現異人與普通人并無異常,只是能力繁多,大多異人普通刀劍無法傷之。
后情況變化,異人種類再度增加,幾近顛倒眾生認知。
一些自詡神的使者現世,會運用風、雨、雷、電、金、木、水、火、土等自然力量,大肆招收門眾,后被王朝聯合出兵剿滅,也經證明,是異人再度變異,由于人數稀少,能力詭異,最后不了了之。
一月后,埋骨戰場黑霧籠罩,有人傳言在里面遇見百骨跪拜,萬尸奔走,令天下震動,江湖惶恐不安。
王朝派遣過軍隊前往,最終結果不得而知。
不過埋骨戰場始終黑霧攪動,卻不見死兵出現,這事才沉寂下去。
同一時間,各地出現金色大蛋,金色霧氣終年環繞,看不清蛋中情景,有人靠近時,會從漆黑裂縫中走出一個金色小怪物,眼比天高,語氣淡漠,要求上繳貢品以換取愿望。
初時,門庭若市,人流涌動,再后來,人就少了,因為要達成愿望所需貢品讓人不寒而栗,許多人就此卻步。后來有心懷鬼胎的人利用這點,將恐懼與黑暗蓋遍天下。
九月,異象出現。
首先發現的一處是大黎王朝滄樾洲,一座孤山,一處亂葬崗。
之后,天下各地不時有異象出現。
一些人在古籍中發現記載,只有寥寥數語,卻頃刻間傳遍天下。
江湖沸騰,神話中的漢書,開啟了,眾多高手四處奔走,欲尋找漢書入口。
十月,大黎王朝皇城,大黎皇帝黎儲銘命夜行錦衣前往滄樾洲調察此事,解開亂葬崗的秘密。
時任指揮使的段青領命,親自帶領一隊夜行錦衣前往。
滄樾洲,儒州,一處大山中陰暗潮濕之地,歷來葬人棄尸,孤立墳冢,此處地處大山背坡,常年不見陽光,地上不時可見一個小沼澤,陰風怒號,滲體陰森。
亂葬崗背面,依山建立著一個小村莊,也是通往亂葬崗的必經之地,建立在這個鬼魂縈繞的位置,究其原因,也是為了方便生活,村中歷代從事都是主持舉行喪葬除邪的人,不過也都是曾經的事情了。
不遠的地方,一隊人馬疾風而來,身穿深藍的錦常服,配寬劍,騎著高頭大馬,御風奔走,繡著“夜錦”的衣領迎風飄飄,當前的中年人,面容堅毅,嘴角始終擒著自信笑容,沉穩從容。
馬聲嘶鳴,在村莊前停了下來。
村莊老舊破敗,一塊腐朽的木牌橫掛在柱子上,字跡只是依稀可見,這個村莊名叫歸魂。
段青抬頭感慨,“當年的歸魂旗如今沒落了。”
“是啊,小時候常聽老人們說起的歸魂山門,養尸煉魂,現在也不知還剩下多少傳人啊!”夜錦堂副指揮使衛傾東看著破敗的牌匾,語氣唏噓道。
“什么養尸煉魂?嚇唬孩子的罷了。”段青笑了笑,已經看遍此地的青山綠水,說道:“走吧。”
牽馬走進,才聞到一股木頭腐爛的味道,溫潤的空氣中還有一縷淡淡的藥香,用力一吸,還有提神靜氣之效。
衛傾東牽著馬,敲響一戶人家,木門半掩著,早已經遍布灰塵,輕輕一敲,就震下碩碩粉末。
“這里已經沒人住了。”
衛傾東快速朝著聲音望去,一襲布衣出塵,半點微笑暖人。
年輕人微笑致意,“在下蒙綽,各位大人舟車勞頓,請隨我來吧。”
語罷,他緩緩轉身,布衣飄動,腳步穩重,每一步都踏實地面,才走下一步。
“跟上。”段青吩咐道。
眾人跟上,發現蒙綽腳步沉重,卻悄無聲息,沒有在地上留下痕跡。
藥草的氣味重了起來,前面有一間小屋,精致簡潔,屋前晾曬著許多藥草。
蒙綽介紹道:“這是桃枝,這是抹草,那是艾草……”
“閣下是歸魂旗的后人?”段青問道。
蒙綽嘴角一勾,目光悠悠,“非也,我只是傳人,世間本無幽魂,卻終將歸魂。”
段青點頭,當年歸魂旗遭受大難,果然是沒有挺得過來,想這盛極一世的大宗門派,也抵不住時間侵蝕。
“閣下對后山亂葬崗詭異之事可有了解?”段青開門見山。
“有所發現。”蒙綽低身收拾起藥草,抬手指了指木樁,道,“我收拾收拾,你們先坐著,有些事得說很久才能說得明白了。”
收拾好,蒙綽也坐下。
“兩個月前,亂葬崗迸發霞光萬道時,我就知曉你們會到來。”
段青點頭,皇城收到消息后,第一時間就發出命令,他們快馬加鞭,也堪堪趕到,甚至連通報中的五彩光芒都沒有看見,也不知這段時間是否發生變故。
蒙綽擺手道:“我這段時間都在此處,那斑駁霞光要夜晚才會出現,現在看不見,也尋不著,倒也不急,容我先向各位大人講一講歸魂旗的過往吧。”
“這道變化與歸魂旗有關?”段青疑問道。
蒙綽搖搖頭,目光深邃,眸子漆黑如墨,好似盛著一汪清水。
“與歸魂旗無關,只是和他的往事有些關系,或許說是漢書往事。”
錦衣中有人低聲道:“傳說中的漢書真的存在嗎?”
蒙綽緩緩講述,“歸魂旗的古老典籍中有確切記載,六千多年前仙神還存在的時候,也便是上古時期,天下一統,共尊凰羽皇朝。”
“上古啊!一個輝煌奇異的時代,可惜可嘆,沒有流傳下任何東西。”衛傾東感慨。
“不,留下了一物。”
眾人皆被吸引,神話傳說的上古竟然真的存在過,并留有遺跡。
“當年皇朝盛氣,巍峨千秋,寰宇共敬,可是后來,偌大的皇朝轟然倒塌,瞬間衰落,上古也剎那間化為飛灰。也只有遙遠古籍中可尋到記載,卻至今也無法證實。我翻便古書,才發現有隱晦記載,漢書是上古遺物無疑。”
“可關于漢書傳聞,王朝也只有渺渺數語,并未提過上古時期呀。”有人疑惑。
“兩處三蹤總無跡,了卻天下斷念魂。漢書藏兵真仙界,不在江湖不在朝。這只是江湖中普遍的民間記載,并且經過多次修改,據歸魂旗的記載,漢書只是上古的一方洞天。”蒙綽解釋道。
“那里面有什么?”有人好奇提問。
“歸魂旗自詡是凰羽皇朝的傳承,其中真假如今已不可知,不過,古書中記載漢書乃是皇朝埋骨納魂之地,倒是可以引為參考,不過究竟何意,沒有詳細記載。”蒙綽平淡說道,他自己也有所懷疑,不敢全信。
“我倒愿意相信它是真的。”段青沉思道,“歸魂旗歷史悠久,最接近上古,江湖對它的記載也不多,只是都有疑惑,歸魂旗仿佛是突然間冒出,并迅速崛起,成為天下第一大宗。”
“什么天下第一大宗,老早就沒落了啊。”蒙綽凄慘笑著。
段青思緒一動,看了看這位氣質出塵的少年,心中有了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