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開天,霞光盡數泯滅,亂葬崗又恢復寧靜。
“異人竟然能擁有如此神力,天地變了啊。”
正在療傷的段青眼神驚駭,縱然沒有親眼看見少年揮劍斬天,他也能想象出,這是何等的氣魄。
蒙綽則神色復雜,他還在考慮是否現在就逃,他是被少年威脅而來的,可不敢保證此事過后少年不會殺他封口,此時少年要對戰地下的存在,是大好機會。
少年站在原地看著霞光消散,久久沒有動作,他在等地下的生物醒來,可是讓他失望了,那未知的生物依舊在沉睡。
終于,少年動了,他徑直跳入一處寬大的裂縫中,任由身體在黑暗中下墜。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生物,逃脫了上古的制裁。”
一路下落,冷風迎面撲來,或許是感受到威脅,霞光再次綻放,化生為一道道光劍,想阻止少年。
他不受影響,實質的劍隨意揮舞,將霞光盡數擋下,并且加速向裂縫深入沖去。
咚!
鼓聲敲響了,眼見少年要到達地下,那生物終于做出其他反應,或者是陣法發生了變化,因為少年感覺得到,它依然沒有醒來。
咚!咚!咚!
大鼓接連敲動,少年被迫停下身體,掛在裂縫中,他臉色有些蒼白,如此強大的他,依舊被鼓聲震傷了。
“是神兵!”
少年駐目遠望,兩道神芒從他眼中射出,望向悠遠的地底,他輕聲念叨著,“殘缺的神兵嗎?對我有大用,可惜了,我現在神源不足,取不出來了。”
他原路返回,鼓聲逐漸凋落,待他從裂縫中出來后,鼓聲才隱匿下去。
“時間不多了,竟然傷了我,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如此,我也來給你留個紀念吧。”
少年說完,手上的劍再次縮小,這一次,變得極為袖珍,小劍就躺在他的手掌中,他輕輕捏住,筆直扔進裂縫之中,然后飛速退開。
轟隆!
天地再次一聲大響,地面再次急劇震動,亂葬崗頓時發生強烈的地震,看不見的力量在地下施虐,引發地面斷層,那條裂縫不斷擴大,再擴大,最后形成橫貫亂葬崗的深淵。
少年退出來后,帶著蒙綽和剩余的三名夜行錦衣快速離開。
他們剛離開后不久,亂葬崗深處有生物撕裂般大吼,聲威撼天動地,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暴戾。
蒙綽才剛離開亂葬崗范圍,就聽見震耳欲聾的吼叫,他臉色一白,差點噴出一口血來,轉頭看去,段青等人已經被震得昏迷不醒。
方才蒙綽思慮很久,還是決定留在這里,那少年雖氣息危險,可是一路上并未做危及他生命的事,想來他應該是安全的,那么能跟在神通廣大的少年身邊,是不是能夠盡快了解到上古的辛秘呢,他眼神越發璀璨,仿佛得到至寶。
他看向少年,只見少年皺著眉頭,聽不清他在嘀咕什么。
“那東西被我傷到了,可是還是沒有確定它究竟是何生物,可惜了。”少年望著不斷翻飛泥土的亂葬崗,那怪物美夢中被刺了一劍,卻找不到敵人,此時正在大發雷霆,差點將亂葬崗掀翻。
昏暗的光線中看不清怪物的真容,只依稀可見一團龐然大物正四處發瘋,想找到傷它的人。
“走吧。”他向蒙綽道,順手提著昏迷的兩人,向著茅屋行去。
他身法極快,蒙綽背上段青后,已經看不見少年的身影,他搖頭嘆息,上古的人果然是變態。
過了很久,亂葬崗再度平靜,其中的生物停息,又開始沉睡,隨著它的安靜,地面開始閉合,土堆也逐漸聚攏,被打散的骨骼也悉悉索索地爬了回去。
片刻后,除了被少年劈開的那條裂縫,其他一切都恢復正常,裂縫橫穿亂葬崗,正好將其分為兩部分,深邃直通地府,幽暗堪比黃泉。
蒙綽回到茅屋時,少年正泡著一壺茶,美滋滋地喝著。
“前輩,可還有事嗎?”
將段青放下后,蒙綽突然不知該如何開口,自己想跟隨他,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得上自己。
“沒有事了。”少年搖頭,“你說一說夜錦堂吧。”
“我向來待在這里,了解也不多,只知道夜錦堂乃大黎王朝中一個特殊機構,權利斐然,在江湖口碑也不錯。”
“嗯。”
少年眼中光芒收斂,他思索了一會,就聽見蒙綽道:“我希望能追隨前輩。”
“為何,那怪物被困在此處,不能出來,你安心在此修煉便好,你體內有上古的力量,潛心修煉,會有結果的。”少年驚咦道。
“我想跟隨前輩,我希望解開上古的秘密。”
“秘密,上古哪有什么秘密,你非要如此的話,那我推薦你去一個地方。”
少年發笑,上古人人避之尤恐不及的真相,在后世居然還有人想去刨根問底。
“什么地方?”蒙綽眼睛突然發亮,能被少年提及的地方,一定不凡。
“蜀中,悠泉道。”少年悠悠說道。
“蜀中……”
“好了,我如今源神不穩,不能一直保持這個狀態,馬上就要自我封閉了,你記得把我塞給他們,我去看看這所謂大黎夜錦堂是如何的。”
少年突然的話語驚醒了蒙綽,他怔了瞬間,反應過來后,說道:“前輩這是何意?”
“你馬上就知道了。”少年神秘一笑,說話間,眼中光芒暗淡下去,瞬間沒了色彩。
蒙綽眼角一抽,看著癡癡傻傻、木然呆愣的少年端詳好久,無語凝噎,他很看不懂如今的狀況。
不過前輩既然交待過了,他就要認真執行,于是蒙綽抓著頭發去思量對策了。
段青醒后,渾身動彈不得,脫力后就是如此,肌肉筋脈受損,他需要休養很久了。
天已經大亮,蒙綽艱難扭頭,看著仍然在昏迷的兩位同伴,眼中潸然淚下,五十人來,僅三人歸,就連最開始重傷的三人都因為前去救他們被活活吞吃。
他心中悔恨交加,想起衛傾東,心中苦楚,難受悲涼,“這就是你當初的感受嗎?唉!傾東,我真的欠了你一條命啊。”
三日后,一行四人走出歸魂村,三位幸存下來的夜錦堂成員,還有一人,是末陽棠,那個少年。
在蒙綽的藥理醫治下,段青等人很快就可如常活動了,他立即準備返程,向皇帝黎儲銘稟告,亂葬崗之中存在神魔,天下將要大亂。
幸好蒙綽告訴他,其中的存在暫時出不來,他才安心。
在他們走時,蒙綽堅決將少年推給他,段青到現在都不愿相信,這個跟著自己的懵懂之人,是那個獨戰禁地,打傷妖邪生物的意氣少年。
想起蒙綽的解釋,他才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
蒙綽說:“小棠因為種種原因,得了很大的后遺癥,就是現在這樣,……咳咳,我準備云游,帶著他不方便,段指揮使如果可以,就將他帶走吧。”
段青滿心欣喜的答應了,這少年的強大毋庸置疑,有些病癥倒也正常,得到他,對夜錦堂對皇城,是一巨大助力,江湖異人繚亂風云,王朝急需強大的力量用以鎮壓。
可以段青沒有注意到,蒙綽說此番話時,額頭的大汗,要他堂堂歸魂旗傳人說假話,真是難為他了。
段青騎上馬,并且耐心教導少年,在三步一摔中緩緩離去。
他回頭看向后山,亂葬崗,禁地,心中感傷,那里埋葬著他幾十位弟兄、同僚。
帶著沉重的心情,踏上歸途。
途中,段青突然想起,這少年只介紹他叫小棠,似乎未有姓氏,他抬頭看向天邊的夕陽,只剩下一弧殘影。
末路殘陽啊,是以這位一劍開天、一劍裂地的清秀少年,名叫末陽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