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樾洲,儒州。
驕陽似火,不知疲倦地炙烤大地,輕風吹過,竟能拂起滿身大汗。
如今的儒州,可謂有風格獨特,總一個字,熱。
這燥熱于天中太陽并無關系。
從去年秋季開始,儒州的風就開始干燥起來。
由于秋季涼爽天氣,一開始,吹著微風,會更添一分溫暖,可到了冬季,就有不同了。
綿延的白云組成群山,層層疊疊,融合了風,竟生不出半點雨霧來,就別提凝結成雪。
這是儒州第一次冬季無雪,卻是因為風。
到了現在,春夏交替,風力更甚。
天中驕陽本就炎熱,加上四處都有的風不僅帶走了空氣中原有的水分,更是追逐走雨露,吹跑了河流。
整個儒州已是赤焰大地,就如蒸爐,空氣的溫度殺傷力極強。
只消在露天處,通風口,站上片刻,就會皮膚干裂,汗流不止。
大黎大小混亂不止,洲郡官員本就無暇他顧,而儒州的怪異現象也確實束手無策,只能啟用最簡單卻有效的方法,大遷移。
說是遷移,也只是讓儒州的人們自己想辦法而已,官府沒有提供任何幫助。
離其余州城近的自然好說,離得遠的,路途遙遠,風餐露宿,在熾熱難耐的天氣下,以往青蔥的道路上,不知葬身了多少哀哀白骨。
而此時,一片灰黃的道路上,卻有一少年,踏風而來,他腳下的呼呼風聲,像是為這片枯寂的黃土地響起的哀歌。
“咦!”
末陽棠舉目望遠,眼中火焰紋章浮現,看見的依舊是枯寂灰黃,毫無生機可尋。
“熱勁中散發著的靈力,像是復蘇一般。”
“待我來看看。”
他輕述一聲,隨即踏步空中,琉璃火焰嘩嘩涌出,勾勒成陣。
嗡!
陣成,立刻發出嗡鳴,陣陣波動四散開去,如水中漣漪擴散,但持續不停。
末陽棠目中火焰跳動,他注目著腳下陣發,衍化陣法,可演未來,斷古今。
這雖是小型的,探查不久前發生的事情也綽綽有余了。
下一刻,陣法衍化開來,以末陽棠布下的靈力,可前推半年時間。
陣中,虛實衍化,瞬間遍布大地。
末陽棠眼觀過人員奔走,像逃離噩夢般臉上帶著惶恐不安,隨后,伏地,腐糜,化為枯骨,埋于黃沙之中。
這幅如煉獄的景象并未引起末陽棠絲毫波動,他把眼神放到遠處,那是熱流的發源地,正幽幽地亮著蔚藍的光。
揮手收了陣法,末陽棠便向那里疾馳,轉眼既近,看著下方景象,他皺了皺眉。
這里正是歸魂村,亂葬崗,那日遇見大黎夜錦堂的地方。
他行了下去,來到依舊昏暗的亂葬崗處,一條裂縫撕裂大地,無端的滾滾熱流不斷地涌出。
“唉,無心之舉,竟然生出事端。”
這條裂縫是那日他留下的,本想著是給地下那生物一點教訓,沒想到出現了變故,導致儒州民不聊生,哀殍遍野。
他沒有過多情緒,眼中綻放神光,手中利劍再出,一劍斬下,仿要誅仙。
轟!
劍芒順著裂縫,一路往下,直到劈到一處堅硬,琉璃火焰涌出,利劍頓時勢大力沉,直接破開了堅硬,狠狠刺了下去。
昂!
地下生物受到打擊,立刻醒轉,發出嘹天長嘯,翻身滾動起來。
亂葬崗立刻變得沸騰,土地絲絲裂開,白骨翻涌而上,血染的泥土帶著無盡熱力如煮沸的水一般奔騰。
末陽棠站在空中沒有下一步行動,他靜靜等待著那生物出現,須臾,一道山岳般厚重的身影鉆出大地,橫在了末陽棠眼前。
“原來是你,泗藏。”末陽棠輕聲說道。
該生物皮膚黝黑,身形似虎,身體上覆蓋著堅硬的鱗片,鋼鐵打造,堅不可摧。
“人類!”
泗藏揚起頭顱,泥土紛紛滾落,它張口便是人言,發出幽幽聲音。
“為何擾我!”
它又發出一聲咆哮,聲音如雷鳴般震破心肺,只是聽它的語氣,沒有怒火攻心,還算克制,顯眼沒有認出這是曾經給了它一劍的人。
“找你有事。”末陽棠聳聳肩,隨意地道,“你有什么好寶貝,盡數交上來,饒你不死。”
“小小人類,不自量力。”泗藏鼻中呼出滾燙熱氣,心中冷笑,這不知好歹的人類竟然對它生出打劫的主意,狂妄。
末陽棠沒有多說其他,他凝結出利劍,冷冷地看著泗藏,制造大旱,屠戮生命,該斬。
火焰激射,瞬間將利劍纏繞,吞吐之間,膨脹數百倍,直接出手,一劍再次斬下。
泗藏看著劍上火焰滔滔,眼中卻是浮現一抹輕蔑,它沒有任何動作,似乎放棄了抵抗,又或者它覺得自己的鱗甲能夠抵擋,任由末陽棠的火焰劍向它斬來。
鏘!
利劍斬下,結結實實地斬在泗藏身上,結果卻出乎了末陽棠的預料,在他的劍鋒要碰撞泗藏身體的一剎那,一道金芒從亂葬崗中飛出,與利劍交擊在了一起。
末陽棠心中駭然,他不可思議地看著那道金芒,他的火焰劍在金芒的阻擋下竟然再難寸進。
“哼!”
末陽棠一聲冷哼,眼中琉璃神火涌出,鋪天蓋地般像金芒打去。
鏘!
金芒爆發萬丈光芒,一聲金鐵交擊之聲中,火焰寸寸敗退,就連利劍都已崩碎。
竟然打不贏!
泗藏發出不屑的哼聲,它得意洋洋地看著末陽棠,眼神玩味,似乎在嘲笑末陽棠的不自量力。
末陽棠停下攻擊,疑惑地盯著金芒。
雖說他的神源受損不似巔峰,但金芒能將之打退,甚至把火焰潰散,說明這是與他一個時代的力量。
天地初生便存在的力量。
金芒打退他后,并沒有主動出擊,只是在泗藏身邊滴溜溜的旋轉,似乎金芒只會防守。
末陽棠揮手一道火焰灑出,在臨近泗藏之時金芒瞬間旋轉過來,將火焰擋下,盡數湮滅。
他在眼中刻畫紋章,想透過金芒看個究竟,卻發現因為同根同源,他居然看不透。
這下末陽棠郁悶了,他難道就拿這金芒沒辦法了嗎,可就此退去,他又舍不得。
那可是匹敵他的存在,若是吞噬了,能恢復許多實力。
眼睛一轉,他心中突生一計,既然不能從金芒本身出手,那就把心思放在泗藏身上,尋找破綻。
他踏空幾步,來到了泗藏頭頂空懸,笑道:“我們做個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