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瑜2500年秋,層層烏云黑壓壓地蓋在伽羽市上空,突然間裂開了一個大口子,一片陽光撒了下來。
車輛并不多的老城中心舊路上,一輛風騷的銀色大G,剛好路過,將一片陽光反射到旁邊的黑色大樓上——黑域大廈。
這時,二樓陽臺站著一個眼睛蒙著白布的綠色改良旗袍女人,一只手正抵著自己的后脖子,前后左右地晃動著腦袋,竭力地拉著筋,有要把腦袋掰下來的趨勢。
就在這片光影晃過的那一剎那,她停住了——就如同被秒表按下了暫停鍵那般。
一絲褶了皺的空氣,隨著那片光亮,穿過白綾,透過眼皮,緩緩地朝著她腦海深處探入。裹挾著的那片暗灰,與女人那暫時平靜的心臟擦身而過時,漫起熟悉的悲傷而窒息的味道讓他顆心臟驟然亂蹦!
呼吸急促的女人臉色旎黑,扶著玻璃欄桿的手像似抽筋了似的,一松。
“咔嚓”的一聲脆響。
她面前玻璃護欄上的裂紋瞬間四散開來,原本干凈透明的表面,突地爬滿了紛繁復雜的亂紋,折射無數日光,照進了原本平和的辦公室!
也是那聲咔嚓,跟著那條波浪褶皺,秋老虎被困在了這具皮囊之外,四周寒意立起:一張張視頻就像是自動播放一樣,從她眼前飄過:一群白色嬰兒從土里爬了出來,尋找了半天,才用那沒有瞳孔的眼睛注視她;一個被切掉了半截的女人滿身血跡地抓住她的衣角久久不肯松手;站在尸山死人海島上的她,瞭望著絕望的汪洋……
“你到底是誰,究竟想怎樣?”
全身疙瘩冒起的她,朝著那片褶皺默默地嘶吼,青筋暴跳的手朝著前面的虛空緩緩探了出去。
讓我逮著你,一定把你撕了!
“寒寒同學,這是誰給你設計的造型?”
發抖的手帶著女人的思緒,驚醒了。
怎么回事?
自從墨玌來了之后,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在見到它們了呀,今天是怎么了?
不會是……和昨天出現的那只死鳥有關吧?
“我剛剛從法院搞完一場出來,你就……啊……這都什么年代了,你這樣子……”
姜絮寒花了很些時間,才理順平復這顆蹦噠得隨心所欲的心臟,伸手朝著腿上摸去。
假如這個世界上倒霉有級別的話,姜絮寒覺得自己敢說第二,絕對沒人敢說第一。
剛才的那些幻覺完全就是小意思,墨玌那只烏骨雞沒出現之前,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不會消停。
事兒不正常也就算了,自己身邊的人也沒一個正經的。
我到底是招惹誰了?
“嗯……”轉身走了沒兩步的姜絮寒哆嗦出了一個高八調,身形觸電般顫抖,小臉迅速扭曲猙獰,額間剛剛被風吹走的冷汗又嗞了出來!
“誰……誰把桌子放這兒了?”
明曉溪的聲音從身后傳了出來:“人家原本就在那兒的!”
捂著大腿的姜絮寒悶著疼,好一會兒以后,扭頭朝著剛才發聲的位置氣勢恢宏地一“瞪”:“你也不幫我挪挪!”
明曉溪的聲音又跑到前面去了:“你需要提前適應適應,我問過了,你眼睛要完全復原,需要好長一段時間的!”
等大腿舒服點了,姜絮寒盲棍和手一起亂上,弓著腰一頓瞎摸:“你是打算讓我走到明天早上?!”
終于摸到沙發了,姜絮寒也不想知道是單人還是自己喜歡的大沙發,將就了。
一陣氣流夾著著口水朝著她的臉飛濺,又是明曉溪,她挺疑惑,是今天自己虎落平陽還是觸覺敏感,平時怎么沒有這種感覺呢?
只聽見明曉溪在那里興奮地叨叨:“唉,有個事情我很好奇。我以為……你在電話里說你瞎是起床氣……沒想到……怎么瞎的?”
屋子中間的圓形木制小茶幾上,帶血的骨瓷杯子碎片堆了一圓木盤,一只帶著好幾條劃痕的玉手輕輕端起了一只半透的白色骨瓷暗紋咖啡杯,咖啡在杯子里面克制著痛苦,晃動著。
那只青筋暴跳的手食指上,一枚不知道什么材質的玄色戒指,顯得格外厚重。
姜絮寒淡紅色嘴唇輕輕向上一鉤,朝著面前不知道多近的臉就貼:“聽人描述哪有親生體驗來得有刺激啊?別的事兒不容易,這事兒我辦起來還是挺順手的。要不,來一點?”
聲音遠了:“那還是算了吧,你來之前我已經查過了,人一旦有過雪盲經歷以后,眼睛對待任何光都會更為敏感,更喜歡流眼淚。我可不喜歡,你,慢慢體驗……”
在自己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姜絮寒反手一把,逮住了一只手腕:“想跑?”
“你都瞎了呀!還這么……”
頭頂上傳來驚訝的聲音,帶著遲疑:“我,不是你的員工!你們工作室機密會晤,我自然是要……避嫌的!”
“避嫌?!”姜絮寒樂了,拽緊了那只掙扎的手腕,姑奶奶好歹也是學了一年網球的,你還想跑?
“姐姐,作為九月集團間諜的你,能不能認真點?錯過我們開會這種打探消息的良好時機,拿石白錢的時候,你的良心不會痛嗎?再說了,現在的藍葉工作室哪兒還有什么機密可言?你看,我一個女的,又瞎了,哪里是他們的對手啊!”
明曉溪:“哈呵哈呵哈哈哈哈哈……你?哎喲!你這么高看他們啊!”
姜絮寒:“……?”
沒克制住氣腔,讓不規則豬叫聲從明曉溪嘴里飄了出來,姜絮寒腦海中明曉溪的形象跌入了正常人的零刻線之下!
明曉溪最高水平的一戰曾一人單挑對方一個八人組的律師男團,把對方的幾個高手氣到連吞了好幾瓶速效求心丸。
如果要是那幫人知道自己是敗在這樣一個一言難盡的女人手上,應該還會每天都再多吞幾瓶的!
姜絮寒的手被甩開了,直到腦門被撮了一下,她才笑了。
懶散軟糯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其實,你家……你家工作的氛圍,我,還是喜歡的……”
揉著腿的姜絮寒蹦出一個冷笑:“謝謝啊,我這草窩能入你的眼,真心不容易!”
“誰叫你家窩里的草這么天然,還純呢?”
姜絮寒點著頭:“天然?純?哼!我家只要能喘氣兒的,都是野生的!純野生的!”
明曉溪:“我的靈魂長得也是隨心所欲的,你沒看出來嗎?”
姜絮寒一本正經地點著頭:“嗯,看出來了。”
……
遠處房屋中央,那雙玉手的主人——青衫男子,正坐在圓形茶幾邊,一直遠遠地瞅著,直到現在,那張黑洞般的臉,才有了些人間暖色。
寒暄間,一個男聲響起,是田景文,藍葉工作室的骨干之一:“你要再看看……聽……一遍……嗎?我怕我漏聽了什么,待會兒做決定的時候會有偏差。”
姜絮寒搖著頭:“不聽了,你們有什么想法?”

茶骨骨
作者作品屬于正能量系的,被封得???好吧,封就封了,老書找時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