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居然不是從命格中的生門走出來的，而是……好像……不過……”

　　想問題擠腦門？這頓操作讓姜絮寒一愣一愣的。更神奇的是，也不知道男子是怎么擠的，眉清目秀的小臉上還是擠出了大大小小無數個的川字，結果并沒擠出什么來：“……嗯……不管是冥府也好，眉族也罷，估計，二十個金點都是有可能的，實驗室的好材料！”

　　這個消息對姜絮寒而言，一點兒都不新鮮。

　　所有蒲公英大陣挑選候選人的第一關，就是在人間經歷死中藏生，而這一關，據說只有百萬分之一的存活率，有機會等到下一關。

　　姜絮寒不喜歡這個話題，半敷衍半認真地回了一句：“有道理……”

　　又埋下了頭，繼續盤點著自己兜里的冥界貨幣。

　　姜絮寒邊數邊叨叨：“把我買了，咱倆二一添作五，把錢分了，你看如何？”

　　男子偏過頭看著她，點了點頭：“這個建議，不錯。”

　　姜絮寒默默地看了一眼被挽成一個心形的小草葉子——魂蹤，她手上唯一能對人魂夠得上威脅的東西，正老老實實地別在她袍子的胸口上，滿臉的：你試試！

　　“哈哈哈……”男子賊亮賊亮的眼睛，冒出了金光：“就算……就算你能成功殺了我，你還是得死，因為……你……你不認識路！”

　　大實話！

　　滿頭包的姜絮寒很識趣，閉了嘴，繼續數錢，也沒數幾個便舉起手上的金點符，搖了搖：“唉，兩敗俱傷多不劃算啊，是吧！咱們談錢，談錢，你看如何？我在人間，可喜歡這種東西了！你呢？”

　　男子一點頭：“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歡！”

　　姜絮寒總覺得這句話不那么真實，但總比聽見他不喜歡感覺要好的多：“那，我雇傭你和你的船，可以嗎？”

　　男子看著黑壓壓難分難舍的海天：“現在你要雇傭我船呢，是不太可能了，我要去墮落島接客戶，我呢，可以把你放在島上，那附近有返回冥府的私船，你到時候再雇傭它們的船就可以了。”

　　“墮落島？”

　　這一亂搞，飄那么遠！上次，姜絮寒出現在北冥的時候，是不知道墨玌哪里出了錯，把她扔到了她走路都得走五百年的北冥海域中央，這個位置距離冥府中央經樓的位置，比起那里來，也近不了多少啊！

　　就算是冥界對修行著的限制小了很多，但是在她記憶中，也不是這個量級的啊！

　　她還是不能確認，朝著男子靠近：“不是那個，眉族和冥府交界的黑市吧？”

　　姜絮寒速度很快，那艘兩人小船也因為她的移動導致了重心不穩，開始激動起來，她原來站的一邊迅速翹起，男子臉色一變：“你……別別別，別過來，船要翻的，你……往后退……往后退！不要激動，知道吧，不要激動，慢點，慢點……好……就這樣……蹲下，重心下移一點。”

　　她一臉嫌棄地看著這艘船：你們冥界不是一天天地傳，你有多厲害多厲害嗎？船的毛病和人間也沒什么不同啊。

　　嫌棄歸嫌棄，她還是老老實實地聽了話，船才安靜下來了，男子松了口氣：“聽說過啊！”

　　她點著頭，一臉的傻樂。

　　中央經樓中《冥界地理志》上有載：整個冥界只有四片大陸，而整個水域都叫北冥，南邊的大陸之間又有一條江------魅江，偏北的是冥府，偏南是眉族，這條江就是兩族之間天然的分界線，因為是關隘，必然是兵家必爭之地，很久以前兩國經常在這里發動戰爭。

　　冥府曾經有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流傳下來的鐵則，一直被每屆冥府毫不懈怠地執行著：眉族與冥府只能存在一個。

　　愿望和現實終究是有差距的。

　　江上常年的水霧朦朧，哪個想要帶著大部隊長從這里驅直入都不容易實現，因此兩方也就周周轉轉之間打了多年，還是你活你的，我活我的。

　　這條天然的屏障里，要是乘船而過，還是能發現江中間的那一座小島。

　　迷霧朦朧的島上，只有三條無頭無尾的棧橋。雪兒講過，這座島被不知道什么人萬年前用一個穹頂蓋住了，以至于從外面看來，就只有這三座孤冷又充滿絕望的橋。

　　搖搖晃晃間，船已經抵達了其中一座棧橋，男子站起來時，姜絮寒才發現男子的個子最少是一米八，自己站近一點，人家都未必能看見她。

　　說是扶，其實差不多就是帶著禮貌地擰，直至把她安放在橋上，男子懶兮兮的：“橋上有棒子，用棒子敲擊橋桿，三下是你們冥府的暗號，附近的私船聽見梆子聲就會過來，你們談好價格就可以了。如果有朋友來接，你會安全很多。”

　　江上的時候，他的那雙眼睛一直都在放空，就算是在搖船，也不知道它們把這主人帶到哪里去了。而這時，居然聚焦了，正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你這體質呢，雖然我見到活人不多，聽到的傳言卻不少，你是第一個我見到的活到這么大年紀的。日子是用來好好珍惜的。個人意見，僅供參考！”

　　大手一翻，朝著姜絮寒伸了過來。

　　姜絮寒很是識趣，忙摸著自己的袍子內袋：“謝謝您，有你這種長得英武而又帥氣的擺渡人載我，這趟我可是已經賺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對鬼也有用！

　　雖然沒有敞亮的大笑，灰衣男子眼睛還是成了彎月，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發型：“不錯，眼神好，那就送你一個建議，你以后不要來冥界了，更不要來這種邊界之地，這種三教九流的地方！不適合你！如果你閑得慌，就是想要晃晃，想進去，看、問、聊都好，絕不要動手買！記住了？”

　　姜絮寒摸出了一把金點符，不知道多少才夠，便直接全部攤到男子面前：“我忘了問船錢了，你自己撿吧！”

　　倒不是她大方，主要是在陌生環境里，很多時候的事實真相只對人品好的人開放，她知道自己越大方，擺渡人越不會下狠手坑她。

　　雖然人群中這樣的規則是比較常見的，但是也有例外，所以，她也只能賭一把。

　　這種對貨幣沒有概念的反應把灰衣男子嚇了一跳，驚噩后，很快撿了一枚四個點的符咒：“這個就夠了！”

　　姜絮寒點著頭，到處張望著這除了棧橋以外，什么都沒有的空間，心情不是很美好：怎么進去啊！

　　灰衣男子再回頭時，剛好看見她那張吞了一噸黃連的表情：“你……找不到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