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絮寒驚嚇過度的那張臉，慎得慌：“不是說，我的辦公室正常情況下，鬼魅無法靠近嗎？”
圓滾娃娃一開口，便是鮮血淋漓的紅色大盆，一紅一白十分瘆人：“根據(jù)最新協(xié)議，只要不影響您的休息，允許白天傳遞相關(guān)消息。”
姜絮寒：“……”
又是一條我不知道的協(xié)議！
田景文：“您是？”
白娃娃：“我叫小閔，冥府信息傳遞官，只負責傳遞重要、過于異常或者是高階執(zhí)事信息。直屬白羽執(zhí)事東皇天麒。”
“東皇天麒？”姜絮寒：“他有什么事情嗎？”
田景文端著一個茶幾過來了，茶幾上有一個香爐，香爐里面不知道是什么香正透過香爐的圓孔緩緩散出。
小閔飄向香爐，舒坦地吸收著剛剛冒出來的白色煙霧：“白羽執(zhí)事需要您提供可以正式工作的時間，還有……”
一沓黑色符紙和一個雞蛋狀的東西漂浮在空中。
“此物是白羽執(zhí)事專用傳喚符，點燃即可召喚。盒子里的是帶有鳳的眼淚的藥材，對修復傷口大有裨益，白羽執(zhí)事說了，冥府很期待您的傷能盡快恢復。”
姜絮寒接過東西，打量著：“嗯，好的，我知道了，等我傷好，便會通知它。我這邊能給的大致的時間應(yīng)該是十天，我的傷在腳上，因為不能動，會恢復得慢一點。”
“小閔明白！小閔告退。”
“有勞了。”
“姜姑娘客氣！”
香爐里面的香突然間燃得更快了，直至最后一絲燃盡，白色娃娃將整個煙霧一卷，消失了。
送走娃娃，姜絮寒才扭頭看向田景文：“那是什么鬼，你比我門兒清啊！”
田景文收拾好東西：“是我無聊的時候畫的符咒，挑了最好的幾張，我喜歡這種做實事的人，也不介意它認為我是在討好它。”
姜絮寒：“好像，我沒記錯的話，這位小主可是鬼哦，還是被人為煉制過的那種。也會收受賄賂？”
田景文搖了搖了頭：“為什么人家就不能有一點自己期待的東西？”
姜絮寒：“……”
田景文：“讓別人高興一下，又不少你一斤肉！”
“好吧！不過，還是要注意一個度！不要變成別的樣子了！損人不利己！”姜絮寒心想，要是它變得得寸進尺了，也可以趁機教訓一下你。
安靜的空氣有點尷尬，姜絮寒才恍然：剛才小閔打亂了他們的交談，倆人都忘了剛才在說什么了，少頃，姜絮寒雙手抱在胸前，端看著田景文：“你看見了，現(xiàn)在的我，算是和冥府成功勾搭上了，需要一個助手，所以……你愿意嗎？”
田景文毫不猶豫：“愿意！”
田景文的反應(yīng)超乎了姜絮寒的意料，突然有點慎得慌，說話都開始結(jié)巴了：“你這回答我的速度和口氣，聽起來……似乎是……早就在等我開口啊！”
田景文想也沒想：“是啊！”
他也算是沒吃過肉，也見過跑的。自己手上就那么點稀稀拉拉的資源，用屁股想，除了這種安排，確實別無他選。但是，這個完全不像是單純的答應(yīng)，一股邪氣朝著姜絮寒的腦袋里面擠。
姜絮寒：“看樣子是有條件啊？”
田景文不假思索：“當然，但是我現(xiàn)在不能說？如果時機到了，我會開口的。”
姜絮寒眉頭一揚，那顆吊在三千米高空的心終于平穩(wěn)落地了：回答得這么痛快，還是有所求。有所圖這點，她其實并不介意，她唯一不能容忍的是欺騙。
這個世界上，絕大所數(shù)人做事都是有所圖的。沒有所圖的人要么是裝的，要么是極其稀有的品種。她從不認為自己有那么好的運氣，能夠遇到那樣的人。
姜絮寒撿起茶幾上的礦泉水瓶子，一邊轉(zhuǎn)動著眼珠，一邊慢慢地擰著蓋子，直至喝了第一口，她才繼續(xù)著：“我做事是有原則的，在原則范圍以內(nèi)，你所求的，我基本現(xiàn)在就可以應(yīng)承下來。但是，越過了界限，那就不行。那里不比人間，很多事情過了線，就有人追蹤，就算有今天的約定，我也未必能有求必應(yīng)。”
田景文壓低了視線：“放心，我知道分寸。”
分寸？
這個詞今天聽起來，很像是遺言。
姜絮寒將手肘支在輪椅扶手上，摩挲著下巴：今天的田景文太過反常，讓這件事情處理得比她預(yù)想的快得太多，快到滋生出了一絲不適感，是那種相當強烈，卻無法名狀的不適。
姜絮寒那張隨意不經(jīng)的臉下，突然滲出了些許已經(jīng)克制了又克制的波濤洶涌：是自己在員工身心健康方面，大意了？
確實，她雖然知道田景文以前談過幾場戀愛，曉得他家里有什么人，也了解他喜歡干什么。可是，核心的東西，自己從來沒有探過他的底。
不探底是尊重人，但就憑剛才他這一無反顧的架勢，沒有點什么根本說不通。
姜絮寒依稀看見田景文心口上的插著一把刀。
正滴著血，淌了一地！
引發(fā)了姜絮寒灌頂?shù)纳郏哼@類人，若要重生，非得自己把刀抽出來，將曾經(jīng)的過往完完整整地了結(jié)了。
姜絮寒又喝了一口水，抬頭仰天，為了他的尊嚴，繼續(xù)裝著傻。
田景文這種男人，雖然看似溫和，卻也是愿意被打死、裸奔，也不愿意在女人面前示弱，哪怕只有一點點的狼狽。
很快，內(nèi)室響起了姜絮寒拍大腿的聲音：“啊，還有一件事情！有一件事情！你待會兒讓岳梓欣去查一個人，東寧彎，尺水鄉(xiāng)賣手工豆腐盒子的那位老太太，信息越詳細越好，不要驚動對方！”
“好！”
“我想想，想想，還有什么……”姜絮寒，“接下來，要面對的是……岳梓欣！”
岳！梓！欣！
田景文一旦和自己介入冥府，那么，人間的事情，大半會落在岳梓欣頭上，工作量大是絕對跑不掉的。一般人吧，洗洗腦還管用，她跟了自己這么多年，只要是人間的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沒見過，想要朝她動手腳，不容易啊！
想到這里，姜絮寒覺得頭頂三尺之處的那個神明，一定是架了口大鍋，正打算把她裹上點面包糠，炸至兩面金黃……
田景文聞言，瞳孔光速微縮，隨后便是抿笑。
姜絮寒：“要不……你去說？”
田景文一驚，哆嗦著：“領(lǐng)導，我不是她的對手！”
“你搞得我是似的……”姜絮寒眉眼輕輕一偏，帶著詭異的笑意：“要不……石頭剪子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