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方青武終于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但他激動的雙手還是攥著錄音筆,等他再次打開準備繼續留言的時候。突然感覺肩膀上針刺一樣的疼痛,他猛然回頭,一個男人的手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然后緩緩的坐在了他的對面。
方青武的好奇心蓋過了那陣刺痛,因為也只是一瞬間而已,他正在納悶對面的這個男人,看身形的話,應該和自己的父母差不多吧。他并沒有說話,對面的男子盯著他的眼睛也沉默了一陣子,正當方青武忍不住的時候,那個男人先開口了。
“真會選地方,監控的死角。不過倒也方便了我。”一個陰郁的聲音低吟了一聲。
方青武微微皺眉,沒有聽懂話中的意思。
“換了身裝扮是最低級的偽裝,憑這點也想逃過我的眼睛嗎?”對面的男人正是在廣場上喂鴿子的鐘奎生。而他此刻,還真的不知道在商場一進一出的其實就是兩個人,兩個不同的人,兩個相貌一樣的親兄弟。
方青武愣住了,半天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也幸虧沒有說話。
“方青文,你是聰明人,裝傻能逃出鐘奎生的手心嗎?”鐘奎生加重了語氣,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在哪!?”方青武激動的問出來。
這一問,是方青武下意識的反應,他煎熬了六天,當聽到“方青文”這三個字時,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心。但是他并不知道,他這一問,將會給他帶來什么樣的危險,將會給自己的哥哥帶來什么樣的危險,王處長多年了的布局,就這樣被瞬間撕裂。
“呵呵呵呵……你為什么不相信,他會親自來送你去見你的父母嗎?”鐘奎生陰險的笑著,摘掉了自己的墨鏡,露出一雙充滿陰郁的眼睛。
簡單的一問一答,將方青武又從懸崖邊上拉了回來,好似命運和他開了一個玩笑之后,最終還是眷顧于他。鐘奎生并沒有覺得那句“他在哪”是在問方青文,而是覺得他自認為是方青文的方青武在問自己。
原本懵在那里的方青武,在聽到了父母之后已經吃了一驚,而送他去見父母的意思也很明白,方青武瞬間的恐懼感傳遍了全身,他知道對面這個叫鐘奎生的人,認錯了自己,同時他也證實了自己最后的猜測,哥哥是去執行一件危險的任務。高壓之下的方青武腦中并沒有亂,這個意思也很明顯了,哥哥并沒有死……
方青武吃驚也好,思考也罷,這片刻的愣神,也無意中拯救了他。鐘奎生沒有等待方青武的反應,因為他也能想象到這種吃驚,但是他想象的吃驚,和方青武想的吃驚根本就是兩件事情。
“我是想馬上解決你。這幾年你得到了老王頭的真傳,沒少給我找麻煩,我在涉黑、暗殺、販毒、走私、控制要員很多事上都阻力很大。不過很遺憾,你們找不到證據可以直接指向我,你們依然拿我沒有辦法。如果不是看在你也算老熟人的份上,我也不想和你多廢話了,沒錯,我不知道你調查到什么程度,你的父母的確是我殺的,還是沒有證據吧?”鐘奎生盯著方青武,眼神里一如既往的自信。
方青武此刻的腦仁像要被炸掉了,僅僅幾分鐘的時間,大量的信息直接灌進了他的大腦,而且每一條信息都在強烈刺激著方青武的神經。他狠狠的瞪著鐘奎生,他沒有說話,他不敢說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只想起了哥哥偶爾曾勸過自己的那句格言“言多語必失”!
“你用個身份就想打入我的組織?不過你隱藏的很好,但你的資料太新了,你發家太快了,我不能確認,我也不想冒險,就當那三十三個人給你陪葬了,為了揪出你來,這個代價很值得,他們這些人,你們覺得有頭有臉,在我手里,只不過是幾顆棋子而已。”鐘奎生說著,戴著手套的手中一直擺弄著一個小小的空瓶子,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但是現在我知道了你的身份,這個代價就更無所謂了,我當時手軟,早就該除掉你這個后患,好在你弟弟先死了,你為了隱藏,連你死去弟弟的身份都可以用,老王頭真是沒少教你啊!”
方青武已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甚至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被誤當成了自己的哥哥之后,居然聽到了這些讓人咋舌的話,尤其是自己已經“死亡”的消息。方青武有些精神恍惚,父母的容顏、哥哥的身影都出現在了腦子里,他們都開口沖著自己說話,卻又聽不到任何聲音。父母居然不是死于意外,哥哥也杳無音訊,想著想著,復仇這個詞開始占據了腦中的主導,哥哥是要去為父母報仇,所以才有了剛才的一切,一定是這樣的。方青武想到了!他緊緊攥了一下拳頭,卻赫然發現攥在手心的錄音筆還開著……
“說夠了嗎?”方青武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說出的這句話是緩兵之計,畢竟他已經亂了,不過他也只能說出四個字,因為再多的話,方青武的聲音就要發抖了。
“我不想說的,誰也撬不開我的嘴,我想說的,誰也封不住我的口。”鐘奎生的臉向前湊了湊:“你父母是天才,他們在自己的游戲中玩出了這種毒藥,我想了很久,把它稱之為‘極限蜉蝣’,蜉蝣最多活七天,這種藥的作用也是如此。我給了那些棋子假的解藥,你居然活著,那看來你的父母還是留了一手。”
方青武大腦的轉速已經感覺要冒煙了。蜉蝣,又是蜉蝣!七天,又是七天!毒藥?解藥?難道哥哥他……不對,留了一手又是什么意思,他瞬間想起了在父母臥室中的那兩個盒子,一個盒子里有五瓶紅色的液體,另一個盒子里有四瓶藍色的液體。應該就是這樣,紅色的是毒藥,藍色的是解藥,哥哥一定是帶走了一瓶解藥。方青武目光突然移向了剛才鐘奎生手中的那個空瓶子,一只手下意識的摸向了剛才一陣刺痛的肩膀,臉上掛滿了恐懼。
“呵呵呵呵……”鐘奎生的笑刺破了方青武的每一根神經:“這最新的‘極限蜉蝣’就拿你做個試驗吧,七天以后,醫院也查不出你的死因,就像那些人一樣……”
方青武瞬間被石化,眼神也開始發直。原來……自己才是那只蜉蝣……
“還是扳不倒我吧?你想抓我嗎?抓住又怎樣?你還是拿我沒有辦法。我先砍掉老王頭這條臂膀,等我緩過來,我再慢慢收拾他!”鐘奎生陰冷的微笑,將湊過來的臉退了回去,緩緩站起身來戴上了墨鏡,轉身朝著咖啡廳門口走去,空留下方青武難以形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