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說的坦然:“誰嘲笑你了,我作為你的鄰居,表示一下關心不行嗎?”抬頭便對上白川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滿是認真。
安然詫異:“關心?”
白川點頭:“嗯。”
她把頭抬起來了,看向前方,他住在對面,那肯定知道,關于她家里的一些事。
“我爸媽離婚了,我媽搬出去住了,以后你們再也不會聽到這些討厭的聲音了,挺好的。”
白川看著她,本該快樂的童年,可他卻在她的臉上看到了不應該看到的灰色。
那種悲傷,不該出現她這個年紀的孩子身上。
二十四歲的徐安然,迎來了自己生命中第一個孩子。
在啼哭聲和歡笑聲中,孩子逐漸長大。
才明白,這個孩子是自己用生命生下來的孩子,孩子磕了碰了都心疼的不得了。
但也明白,當初黃月秋離開自己,離開這個家庭,花了多大的勇氣,在日夜煎熬掙扎中,狠心的離開,花了比付出生命還大的勇氣。
那些內心的掙扎,安然是不會明白的。
安然不等他回答,起身,抬腳就走,沒回過一次頭。
盡管她知道白川的眼神就直直的落在她的背上。
自上次交談之后,徐安然似乎對白川不那么陌生了。
反而多了些親近。
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個和書泡在一起的暑假,沒有任何意義,第一次體會到了寒假的煎熬,當開學的這一天起,別提有多興奮了。
和白川的偶遇變得多了,有時候上學碰巧一起出門,放學也會碰巧出現在校門口。
倆人一起肩并肩走在一起,白川比安然高一個頭。
白川有個追求者,那是文娛部長蘇子萱,個子高挑,舞蹈出身,學習成績也好。
舉止投足之間除了優雅,還有些高傲。
蘇子萱是白川的同班同學。說白了,這樣女生,集優秀于一身,能稱得上校花。
初二文娛匯演那年,蘇子萱表演的古典舞,確實能讓全校拍手叫好,也包括徐安然。
但是她現在處在初三緊張的學習氛圍,面對的是中考,可不能怠慢。
蘇子萱高三也不例外,所有娛樂節目不能參加,五四青年游園會,文娛匯演,包括十佳青年歌唱比賽。
此后也不會再站在舞臺上了。
她曾經看著臺上閃閃發亮的人,很是羨慕。
所謂一見鐘情,只不過是見色起意。
蘇子萱對白川一見鐘情,立馬展開了火熱的追求。
白川打球,蘇子萱站在一旁吶喊助威,等白川下場了還會遞上手巾和水。
白川去圖書館,蘇子萱像個小媳婦一樣跟在后面,一起坐在圖書館里復習。
你不懂的問我,我不懂的問你。
旁人看來,很是曖昧。
私下還有同學壓賭注,百分之三十的人認為蘇子萱不能成功,剩下的百分之七十的人認為,蘇子萱能追到白川。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
能被漂亮優秀蘇子萱追求,一般男生招架不住。
但,誰又知道呢?
最近的雨下的毫無預兆,絕大多數的學生都沒有帶傘,除開個別包里常備遮陽傘的。徐安然站在教學大樓前,看著同學三三兩兩的走了。
張雅與大多數同學一樣,隨同送傘的家人回家了。
“怎么辦?你爸爸還要多久才來?”張雅關切的詢問,她的媽媽已經來接她了。
安然笑著看她:“當然是快啦,你快點回去吧,我再等一會兒,我爸就來了。”
安然這一生最害怕就是麻煩別人,每當有這樣的時刻,她就在心底提醒自己,能自己解決就自己解決,盡量不麻煩別人。
以后長大了才知道,原來這樣做了就會欠人情。
張雅撐起傘,準備走進雨幕里:“那好吧,我先走咯,拜拜。”
“再見。”徐安然告別了張雅,望著雨幕一臉愁容。
她爸不會來的,今天徐建國的班,要到晚上十一點才能回來。
看著如此可怕的傾盆大雨,安然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風吹來,夾雜著雨絲,讓她覺得有點冷,裹緊外套。心尖泛著酸楚,以前她盼望著這種時刻黃月秋會來接自己,現在呢,她不再有這種期盼了,以后也不會有機會讓她期盼了。
安然在心里想這秋天的風吹的比冬天的風還冷冽。
眼看著學生都走得差不多了。
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心想還是就快點跑吧,反正都要淋回去的。
嘆氣,隨后抬腳就是作勢要雨里沖。
一只手有力的拉住了準備沖進大雨的她。
回頭。
是白川。
“你怎么又想跟上次一樣,雨這么大,你淋回去,會感冒的。”
白川蹙著眉頭說。
“可是……”徐安然站在他左側,兩手緊緊地絞在一起,不敢轉過臉去看白川。
白川卻伸手把她拉過來,從包里掏出一把折疊傘,撐開,拉著安然一起走進雨幕。
白川左手撐傘,右手插兜:“你爸爸呢?這么遲了還沒來接你嗎?”
安然把手藏進口袋里,絞著:“他今天出車了,沒這么快回來。”
陷入了沉默。
身后火急火燎的腳步聲,慌慌張張的逼近。
“好你個白川,有傘藏著掖著,太不夠義氣了!”
倆人紛紛轉身,只見一個頭套黑色塑料垃圾袋的男生,滿臉雨水的人兒朝白川跑來。
又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原來是跟小妹妹一起回家啊?你不怕你的蘇子萱生氣嗎?”
聽到這話,白川一臉無奈的看著他,“我都說過了,我跟她只是同學。”神色十分不悅。
這大雨砸在他的頭上,黑色塑料垃圾袋劈啪作響。
“不說了,我回家要變落湯雞了,先跑一步。”
徐安然看著這個男生遠去的背影,滑稽的有點搞笑。
“這個是陳默,校隊的。”白川開口介紹。
稍感動,安然看向前方,“那你是特意跟我撐這把傘嗎?”
特意等你,拒絕了陳默同行的要求,特意,只為等你一起回家。
怕你淋雨,怕你因為著涼而感冒。
“是吧。”白川眼里滿是笑意,同時也掩飾了一些沒有說出的理由,“因為我們家在同一個方向。”
家是一個方向也只是一個由頭,怕自己沒這么說,怕尷尬的安然定會拒絕他,寧愿自己跑進雨幕,也不愿意跟他同撐一把傘。
安然放心的點了點頭,還好不是有意安排的,不然她倒是無地自容的覺得自己欠白川人情了。
盡管身高有些差距,安然還是明顯感覺到,他把傘傾向自己這邊。
白川送她進門,轉身走進自己家門。
安然回頭,果然,這個少年的大半個肩膀都濕了。
這個不大的折疊傘,怎么能容納兩個人呢。
看著白川濕透的肩膀。
安然莫名感覺,自己的胸腔里有奇怪的東西在涌動。
可安然說不出那是什么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