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應該幫我的,這樣一個好看又優秀的人,站在我的身邊,總是不妥當的,再加上不知情的旁人閑言碎語一番,對他的影響也不好,這樣一來,我不就做了壞人嗎?
2005年11月8日星期一雨
十一月的風,能把扎著皮筋的頭發吹得凌亂,也能把思緒吹得凌亂。
下半年的時間過了四分之三了,馬上又到了質檢。
安然跟張雅的理科都不理想,內心掙扎了久,安然決定要尋求白川的幫忙。
她在公園瞎晃的時候,回想,也許今天能碰巧遇上他呢?結果第一天等到天黑也沒有見到他,而后灰溜溜的跑回家。安然又想起了自己之前在這兒摔的那次,摔跤+下雨+天黑,這么小的概率,兩人也能撞見。
長大以后的安然才知道,這個叫做命運的安排,冥冥之中的。
第二天,還是去堵一堵,也許第一天沒有,第二天就碰到了呢。嗯。。。還是沒有,訕訕回家。
第三天,繼續去堵一堵,第一天第二天沒有,第三天說不定就碰到了?
嗯,上天還是眷顧她的,白川今天會到這兒來。
她要假裝若無其事的蕩著秋千,白川見她一個人在這兒,準會上來問的。
果然,“安然?”白川的聲音在她身后想起,安然像做了虧心事那般心跳加快,支支吾吾的轉頭回答,“嗯,白川好……好巧啊”
安然臉上露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白川看著有些不大適應,小聲的詢問:“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噗呲,下一秒,安然被他嚴肅的表情都笑了,剛剛那種緊張感全部拋之九霄云外。
安然搖頭,“一起嗎?”
白川邁腿坐下,不蕩,靜靜坐著也不說話。
安然假裝鎮定,可白川不說話,這讓她很為難,哏在喉嚨里的話,竟有些難以啟齒。
“哪個……”安然兩只手放在腿上絞啊絞,聲音小的跟蚊子一樣嗡嗡,“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白川沒聽清,把耳朵湊過去,“?。渴裁??”太小聲了,風的聲音都比這話的聲音大。
“能不(3L&%個@忙?“語無倫次,口齒不清了已經。
白川又把耳朵湊了近,恨不得講兩只耳朵打通。
安然看著近在咫尺的臉,白凈如玉,睫毛比她的還長,作為女生有些自愧不如了,再看看少年認真傾聽的側臉,借著頭昏腦漲臉紅的勁兒,閉著眼心一橫,“能不能幫我個忙?”很大聲,這次真的很大聲,白川被這音量嚇了一跳,不敢相信的看著安然。
雙眼茫然呆滯的說:“能啊。。?!?p> 也不問問什么忙就答應能嗎?
“我理科不好,想補補……你能……?”幫幫我嗎……安然低著頭,越說越小聲。
白川笑了,伸手拍了一下她的頭,“多大點事兒,看把你緊張的?!?p> 安然的眼睛亮了,望著他。
“怎么?對你來說,讓別人幫一個小忙就這么難以開口嗎?”
安然還是望著他,呆呆的開口:“這個不是個小忙,況且你們現在高三,是個很緊張的時刻?!?p> 白川繼續笑,“這對我來說就只是個小忙,不礙事的?!?p> “謝謝?!?p> “傻瓜,在你了解我這個人之前,不要說謝謝,我呢,只接受陌生人的謝謝。所以以后不要說謝謝了?!鄙倌暌恍?,露出八顆亮白的牙齒,煞是好看。
安然有些臉紅,不知道該回答什么比謝謝更恰當,還是說了:“謝謝?!?p> 白川再吐槽:“傻到沒邊了?!?p> 在那之后,晚上飯后他們都會在書城碰面,少不了張雅,但白川并不驚訝,一個人是補課,兩個人不也是補。
倆人解著枯燥乏味的數學題,張雅很認真,白川說的重點她都會拿個筆記本記著,安然解出個很難的壓綱題時,白川會悄悄的給她比個大拇指,對她說了個口型:很厲害。
送走了半期考迎來了質檢,安然的數學成績明顯的提高了。
那時候白川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簡直無所不能。
安然的胃不好,有時候吃了飯也會胃痛,有時候不吃飯也胃痛,反正這胃痛來的毫無規律。
剛上完語文,安然就發覺自己的胃開始不大對勁了,從輕微的鈍痛,到一陣陣的,安然本想著堅持到早上的課上完了還是可以的。
先發現她不對勁的是張雅,她轉過頭發現安然的臉白的跟紙一樣,額頭上都是汗,擔心的抓著安然的手:“安然,你沒事吧?”
安然抬起頭,想笑一下,無奈,這一笑嘴唇更蒼白了。
張雅起身,打報告:“老師,安然人不舒服,我帶她去醫務室吧?”
英語老師從講臺上走下來,安然伏在桌子上,額頭上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被安然的臉色嚇了一跳,催促張雅:“那快些去醫務室吧,醫務室看不了要盡快聯系家長去醫院知道嗎?”
張雅馬上起身,攙扶著安然走出教室,走向醫務室。
安然笑的比哭還難看:“張雅,你說,生孩子是不是比這個還痛?!?p> “我…哎,你現在先別說話?!睆堁胖沃昧瞬恍〉牧?,看她這個樣子實在擔心,哪里還想那么多。
此刻的胃痛,是一陣陣痙攣,像胃里有個巨大無比的電鉆,一點一點的將她的胃打穿,安然只是覺得自己快痛暈過去了,飄飄欲仙乘風歸去的體驗感。
張雅把徐安然安放在門口的椅子上,猛敲醫務室的門,半天沒響應。
轉頭看坐在一旁的安然臉色蒼白,不由得焦躁,“這個老頭一定又躲到小賣部抽大煙了!”張雅一跺腳,急得也滿頭大汗,轉而又抓著安然的手,“安然,你再堅持一會兒,我去小賣部抓他,馬上就來。”
安然虛弱的點頭,冷汗把里衣也浸濕了,貼合在身上,冰涼的,比起身上的痛感,這點冰涼只是冰山一角。
“好?!?p> 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輕的快要飄起來了,腳也使不上力氣,那種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她突然想自己的面前有張床,就這樣昏死過去吧。
安然以為這就是快要死掉的感覺。
人往前傾,撲倒在地。
從行政樓剛拿完復習大綱的白川要經過醫務室門前,抬眼就看到一個女孩倒在門口,本著紳士精神英雄救美,跑到女孩跟前,把她翻過來才看見是一張熟悉的臉。
不禁有些慌張,安然臉色慘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雙手冰涼涼的,額頭上全是冷汗。
“安然?醒醒!”安然沒有一絲反應,“糟了!”將復習大綱往一旁一丟。
一把抱起安然,猛踢醫務室的門,馬上便開了。
“搞什么,氣急敗壞的?!遍_門的是個滿頭白發還帶著一個老花鏡的老頭,先是上下打量了白川,最后才把目光放在安然身上。
白川瞪著他,“沒看到都暈過去了嗎?還不快點!”急得顧不上長幼尊卑,禮貌稱呼都省略了,而后抱著安然往里屋走,里面就只有一張輸液的床。
緊接著門口又傳來張雅慌慌張張的聲音:“安然,你自己走進去了嗎?”
一進門就看到白川抱著安然,有些驚訝,“學長什么時候出現的?”又看了看昏死過去的安然,“??!安然!她怎么暈過去了?”
白川冷著一張臉將安然放到床上,大爺叫老鐘,是個退休醫生,被學校聘請當校醫。
老鐘用聽診器在安然的胸部聽診,又轉頭問:“小姑娘怎么了?”
“安然說她胃痛,我發現她不對勁的時候已經痛很久了,她還準備硬抗回家的,剛剛是不是暈過去了,她會不會有事?嚴重嗎?要不要去醫院呀?怎么辦啊!?”
張雅嘰嘰喳喳的問了一堆問題,老鐘像自動屏蔽一般的把這些話都擋掉了。
張雅見老鐘不回答,更急,一把抓住老鐘的袖子:“老鐘,到底有沒有事呀?”
老鐘伸手示意她歇停一會兒,又替安然把了脈,在肚子上敲敲按按,后開口:“沒事,先掛點水吧,留下個同學在這邊有個照應?!崩乡娨贿吶プ⑸涫遗渌幩?,一邊轉頭對兩人說。
“我留下,你先回去上課。”
張雅疑惑的看了看白川,“學長你可以嗎?”
白川頭不抬一下的說:“可以?!背聊艘粫?,又說:“你回去幫安然請個假,她這樣沒辦法繼續上課了,等她醒了我送她回家。”
“那你需不需要請假?”
“不用,你回去上課吧?!钡皖^,再次想起什么,“你幫我把門口地板那一疊大綱拿到高三四班給老師就可以了?!?p> 張雅想了想,“好?!贝_實沒有什么是白川學長做不好的,于是她放心的回教室了。
白川盯著躺在床上的安然,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