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長河般劍光仿佛撕裂了這壓抑著的黑夜,一縷縷潔白的如細蛇般的光芒向外擴散,貫穿了那重重的黑色身影沖向布衣男子。
布衣男子的瞳孔迅速放大,一種許久未有感受過的死亡恐懼之感迅速籠罩了他。
左手結(jié)印,右手握拳,恐怖的重力開始自其那尚顯瘦削的體內(nèi)蔓延出來。
布衣男子的右手猛的向前甩去,一道道形如實質(zhì)的宛如漣漪般的波紋迅速在這空氣擴散,而后,恐怖的風壓形成了一道風墻般向前壓去。
這是前朝“鎮(zhèn)威神將”范憲的一門絕學,名為“大神威印”,號稱大成之后有萬鈞覆海之力,自前朝滅亡后,被收錄在大魏“典書庫”之中。
“噗”的一聲響起,異象消散,布衣男子負手而立,聲音顯得有些感慨:“久聞劍城中有一天下無雙的劍神,看來要馬上多一位了。”
方水寒眼神微動,聲音是這般冷淡:“其實先生真的應該去對這些人懺悔的。”
向前大踏一步,剛剛那一道劍光不過是他的意形成的,而現(xiàn)在,他要出劍,為這慘死的數(shù)百人出劍,為這天下的公理出劍。
“噌”的一聲如水滴入清泉般的清亮響聲響起,白色的身影閃動著,層層因其速度太快而落下的視覺暫停的幻影浮現(xiàn)了虛空中,無盡的鋒銳之氣于這院中彌散開來。
碧綠色的光芒映入布衣男子的眸中,而后他看到了一柄劍,一柄很美很美的劍。
似是由上好的翡翠打造的劍身翠綠欲滴,晶瑩剔透,夾雜著那雪白色的月光向他斬下,絕世的驚艷中卻又響徹著轟鳴的殺機。
布衣男子負在身后的一只手伸了出來,上面鮮血淋漓,盡是劍氣所帶來的傷痕。
一滴血珠自其手上滴落,他的眼神波瀾不起,似是并未感覺到這恐怖傷痕給他帶來的痛楚。
一柄薄如蟬翼的匕首沒有任何征兆的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男子將手向前一遞,沒有任何的光芒,只是最普通也是最極致的“刺”。
絕美的光芒貫穿了男子的右臂,隨后整條手臂被這柄劍上所蘊含著的威能所攪碎,白色的身影似是從未有過動作一般重新立回了原地。
“哈哈哈,”布衣男子狂笑起來,已經(jīng)沒有了一只手臂的他在滿身血跡下顯得這般癲狂:“原來劍城的方少城主也會怕死。”
方水寒默然,而后說道:“水寒并不懼怕死亡,卻也懼怕死亡。”
他的語氣平平淡淡的,失去了往日的溫和與謙遜,卻是如同往日說話一般認真。
這是很矛盾的倆句話,但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布衣男子那癲狂的笑戛然而止,語氣變得有些惆悵起來:“到時我落了下乘,可是不是誰都向你一般有著那樣好的師父,可以無所顧忌的去做任何事,你懂嗎!”
布衣男子知道今晚恐怕難逃一死,說話也沒有平時的諸多顧忌了。
方水寒聽后微微一愣,開口時語氣似是重新有了些許溫和:“師父將水寒自幼撫養(yǎng)長大,自是對水寒恩重如山,但水寒少時頑劣時,師父卻也并未縱容過,何曾有過像先生所說的毫無原則的偏袒,師父之所以支持水寒,不過是水寒是根據(jù)自己最初的那顆心走的罷了,若先生也是尋己本道,立天下正位,自然也可毫無顧忌。”
布衣男子聽后,微微搖了搖頭,雙眸微閉,輕輕開口:“動手吧。”
方水寒看著布衣男子,眸中閃過一縷不忍,但手中的劍已經(jīng)幫他抉擇。
翠綠的光芒劃至布衣男子的面前,然后刺下。
便在此刻,布衣男子閉著的雙眸忽然睜開,嘴唇輕動:“幽冥門之因在落水。”
聲音不大,卻宛若驚雷一般炸響在方水寒的耳邊,其那完美的心神竟在這片刻中失守。
那恐怖的巨力再次自布衣男子體內(nèi)涌出,他的左臂不知何時已結(jié)好了印法,然后狠狠的印向方水寒的胸膛。
“嗡”的一聲悲鳴,“青玉吟”劍身通靈,自行回防,擋在方水寒的胸口,只是沒有劍客的劍,不吝于無根之木,豈能擋住這般偉力。
方水寒的身子本這股巨力帶的向后飛去,空氣中彌漫開了血花。
布衣男子見一擊未果,略微有些可惜,剛想追去,臉色卻突然大變,身子迅速的變得虛幻,而后消散。
“師父,師父,”縛住楊麒麟的繩索早已被斬斷,他看見方水寒倒飛而回的身影連忙撲了過去。
方水寒看著少年那焦急的神色,輕輕搖了搖頭,緩聲道:“師父沒事,麒麟,扶師父回房。”
“好,”楊麒麟連連應聲道,扶起了那本衣冠勝雪的青年。
.......
當楊府中的血腥盛宴落下帷幕時,落水郡外約三十里的林中,另一幕正在上演。
這是倆個男人,倆個截然不同的男人。
一者穿著華貴紫袍,風姿綽約;而另一人只不過是普通的玄黑色長袍,神情顯得有些木訥。
紫袍人看著對面這個顯得有些木訥的男人,許久未有變過的心態(tài)涌起一絲波瀾:“想不到連劍城的大師兄也下了山,看了劍神對他唯一的親傳弟子還真是看重啊。”
玄黑色長袍的男人聽著紫袍人的話,啟聲道:“若再離間,死。”語氣平淡卻又認真。
聽聞此語,紫袍人眸中閃過一縷怒氣,又被很好的掩飾了過去:“宮商,我勸你讓開,我要做的事很少有做不到的。”
宮商沒有答話,只是略顯木訥的站在那。
紫袍人的神情忽地變得不在意起來,淡淡的聲音響起:“你的小師弟能夠回來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你應該是清楚的,你不想去見見他嗎?”
玄袍黑衣人依舊無言,只是漫天的風雪似乎更大了些。
紫袍人看著他,忽地一笑,身影逐漸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