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在B城的緣故，杭舒嬰覺得今年的冬天特別冷。而且北方干燥，杭舒嬰從來沒在北方待這么長時間過，每天都覺得好干，流鼻血、手掌也有點開裂的跡象；空氣不僅干燥，還多粉塵，杭舒嬰的衣服多是淺色，出門一轉(zhuǎn)，回來看著灰撲撲的外套，洗也不是，不洗也不是。總之，住了兩周，對北方的環(huán)境相當(dāng)?shù)夭贿m應(yīng)。

　　索性屋子基本上收拾完了，雖然沙發(fā)還沒買，但總算整個小屋子有了些溫馨溫暖的味道，杭舒嬰在鋪了紅色格子桌布的折疊小圓桌上放了一瓶紫色勿忘我，把新買的咖啡杯連帶著碟子和茶匙放在桌上，給吳勇拍了一張照片，說到：“這是您點的摩卡。”

　　“哇，布置得這么好看。辛苦了~”

　　“給你看我的手，已經(jīng)開裂了。”杭舒嬰又拍了自己手的照片過去。

　　“看來北方不適合你。要不我們在南方發(fā)展吧？”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這邊就待三五年打拼一下，將來我們還是回南邊吧，感覺還是南邊的氣候比較適合居住。我這兩天還流鼻血了，感覺太干毛細(xì)血管破掉了，而且還覺得有點疼，我天天戴著口罩呢。”

　　“小嬰，我有個事情要跟你說下。”吳勇的語氣有點猶豫，杭舒嬰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我可能要晚幾個月來B城，今天我老大跟我談了一下，因為今年的項目完成的情況很好，這也快過年了，我們的年終獎可能非常地可觀，我在想要不等拿了年終獎再走。”

　　“可是你們年終獎不是要五月份左右才發(fā)嗎，還有差不多半年的時間。”杭舒嬰當(dāng)然知道年終獎意味著一大筆錢，可是這部分的損失難道不是應(yīng)該考慮在跳槽的決定之前嗎？現(xiàn)在才考慮，是不是有點。杭舒嬰有一個不好的聯(lián)想，像是自己為客戶找的候選人，明明答應(yīng)了接offer，卻在快要入職的時候告訴自己說因為不舍得年終獎，所以放棄這個offer了。這樣一想，看著手心端著的咖啡，覺得上面騰騰的熱氣一下子涼了下來。

　　“你現(xiàn)在真實的想法是什么？年終獎是唯一的原因嗎？年終獎拿好后，你確定就要去B城了嗎？”

　　吳勇沒有說話。

　　“吳勇，如果將來還有變化，你不如現(xiàn)在就坦白跟我說，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來說都越不是一件好事。”

　　“我去了解了一下，也跟我老大聊了一下，Z公司給我的offer在現(xiàn)在應(yīng)該算很好了。但是如果我在現(xiàn)在的公司再待個一年，再去談的話肯定可以談更高的職級。但是如果我現(xiàn)在去了Z公司，在他們內(nèi)部晉升的話明年肯定到不了那個級別——你知道的，在公司內(nèi)部晉升到一定級別其實難度可能會更大。而這個級別不僅是以為著職級，還意味著配股會差好多。再加上我老大跟我談了明年加薪的事情，給我漲30%，這個對我將來去新公司談薪水也是很有利的。”

　　杭舒嬰已經(jīng)不想用跟候選人分析兩個公司利弊，以及怎么判斷應(yīng)該去一個新公司還是留在原公司的方法去談了，她只覺得自己非常可笑。“那你是打算一年以后離職，還是一年以后再看一看？”

　　“小嬰，你現(xiàn)在在B城也不適應(yīng)，而且也還沒去新公司上班，要不你到S城來吧，南方氣候好，而且這邊的機(jī)會也很多，快過年’了，你一邊玩一邊找工作，或者休息兩三個月，等明天過年回來再找，肯定也找得到的。”

　　“還記得剛畢業(yè)那會，我們倆鬧分手嗎？我忽然覺得自己好蠢，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小嬰，你知道我是很在乎你的，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跟其他任何一個人度過這一生，唯一能想象的就是你。可是我們?nèi)松€很長，我們還要奮斗，當(dāng)有好的機(jī)會擺在面前的時候，如果現(xiàn)在不抓住，將來肯定會后悔的。將來我們倆有了家庭，我是要承擔(dān)起養(yǎng)家糊口的責(zé)任的，你也希望我們倆將來有一個好的環(huán)境吧。”

　　“在你眼里，我的工作，我的前途都是可以犧牲的，只有你的前途最重要。”

　　“不是我的前途，是我們的前途。我不是看不上你的工作，可是現(xiàn)在我的收入是你的三倍，將來找個差距還要拉大，如果非要犧牲，我們難道不是犧牲小的部分，成全大的優(yōu)勢嗎？”

　　杭舒嬰連生氣都不生了，屋里的暖氣很暖，心卻涼得像屋外的氣溫，她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了。總之，她可以確認(rèn)，吳勇短期內(nèi)是不會來B城了，即便她在這里，即便她作出來B城的決定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吳勇。也許她用分手相威脅的話，吳勇會來B城，但是他可能會怨恨自己一輩子。還有，在吳勇的心目中，杭舒嬰認(rèn)真對待的工作和事業(yè)，在他心中不值一提，在他眼里，那只是一份帶來微薄收入的生計，杭舒嬰第一次發(fā)現(xiàn)，吳勇竟然是這么看待她的。杭舒嬰忽然覺得有點慶幸，能在這個時間看清楚吳勇的態(tài)度。

　　“或者你想先在B城工作一段時間也好，反正你房子都租好收拾好了，房租我也交了，那你索性在B城工作半年一年，也等我一下，我看看這邊的情況，也積極地再跟Z公司解除，一旦機(jī)會合適的話，我就過來。只是不是現(xiàn)在，我們等一等，等一年半載的，再決定究竟去哪里好嗎?”

　　“房租我會還給你，就當(dāng)是我自己租的，跟你沒有半點關(guān)系。我也不會等，我跟你也沒什么關(guān)系。”

　　“小嬰你別這樣，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很在乎你，可是我們要看現(xiàn)實看發(fā)展。”

　　“沒別的事情的話我先掛了，這兩天收拾屋子有點累，我要睡了。”

　　吳勇在電話那頭頓了頓，深深嘆了幾口氣，忽然惱了，氣呼呼地說道：“那我明天去跟老大再提離職行了吧！你覺得這樣才能表現(xiàn)我在乎你的話我離職，立刻來B城行了吧。我努力工作難道是為了我自己嗎？都是為了我們兩個人的將來考慮，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下呢？”

　　吳勇還想說什么。杭舒嬰掛了電話，直接關(guān)了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