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了一個月,曲都終于有了點生氣,人民重建了房屋,修葺了城墻,埋葬了死去的人,春天也恰時光臨,好像一切重新啟程,這一切也都被李鴻飛看在眼里。
可他卻看不清楚自己再朝哪個方向啟程了……
李鴻飛溜進皇宮,找到了他的姐夫,可是眼前的姐夫卻讓他嚇了一跳,他穿著龍袍,踩著金靴,變成一個皇上了。
“姐夫……不,給皇上請安了。”
姐夫的眼睛還是那么溫柔,望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兩歲的弟弟。
“鴻飛啊,以后沒人的時候,你還是叫我姐夫吧!”
李鴻飛眼睛一亮,姐夫還是那個愛自己的姐夫啊,一切都沒變。
“好嘞!”
兩人都笑了,談起往事來。
“姐夫,你記得南苑的桃林嗎,上次比武還沒分勝負呢!”
“分明是我贏了好嗎?我用桃木枝戳中你三處要害,換成真劍,你小子早就死了!”
“那還不是我姐在一邊拿石子丟我,不然你怎么會有機會?”
“你不服氣,下次咱們再比!”
說到這,兩人都不禁傷感,他們都清楚,曾經屬于他們的桃林現在是一片灰燼。
“姐夫,我……”
“鴻飛,我這話只說給你,我一定要當個好皇帝!把咱們失去的都拿回來!”
李鴻飛羨慕地看著他,在他心里,他只是名義上的姐夫,實際上卻是伴隨他童年的伙伴,相比姐夫的志向,他的內心有個想法萌生了。
“好皇帝也要有好幫手,你說是吧,姐夫!”
從皇宮回來后,李鴻飛就一直留在家中,父親在外忙碌,母親和傭人們也在忙著安置新家,只有他一個閑人。于是他準備上街去逛逛。
街上人還是很多的,有搬家的,有賣米面的,但是更多的,更為觸目驚心的,是羅列在道路兩旁,跪著乞討的人。多為遺孀,孤兒和殘疾。
他們一見到穿著干凈的李鴻飛,便蜂擁過來,伸著手乞求施舍。
“這位貴人家的公子,能否施舍一些,讓我們免于餓死呢?”
一時心軟,李鴻飛便解下錢包,將里面的碎銀子全都一一發了,眾人才道謝退下。這時,卻有一個聲音傳出來。
“憑什么我們平凡人家家破人亡,而這些貴族家庭都活得好好的,上天難道連生死都會偏袒嗎?”
尋聲望過去,李鴻飛發現那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說的。她頭發很亂,手臂還綁著繃帶,灰頭土臉的,唯有一雙眼睛,十分明亮。
李鴻飛有些同情,便也送了銀子過去,沒想到卻被一手甩開了。
“誰需要你的同情?”
“你……”
這時一旁的一個老朽卻發話了。
“小姑娘,老夫佩服你不受嗟來之食的氣節,可是有句話希望你能聽一聽,富貴本不是天注定的,我相信人亦沒有高低之分,只不過人與人起點不同,這都是承接了前人的基業罷了,現在家園焚毀,你如何贍養你的父母,如何照顧好你自己本身都成了難題,所以我們不諂媚討好誰,只是在盡自己所能解決自己的麻煩,又何罪之有呢?”
“我只恨自己是女兒身,不能參軍出力,讓家人免遭戰火……”
李鴻飛聽到這有些慚愧,連一個女孩子都有這樣的志向,虧他自己還是將軍之子。
“這個想法就由我代為實現吧,我其實就是李知塘的兒子!”
此話一出,眾人無不瞪大了雙眼。
“李知塘?上將軍李知塘?”
那位老朽忍不住問道。
“正是。”
“請受我等一拜!千歲!”
李鴻飛被震驚了,他身邊的人如波浪般一個接一個拜在地上,皆呼“千歲”,后來他才明白,李知塘的名字對于他們來說意味著什么,那便是一個人,一個家庭甚至一個國家所有的希望!
拯救萬民于戰火,賑災放糧,重建城市,與民休息,這都是他不了解的父親所做的事情。
經歷了這件事,李鴻飛回到家里,正瞥見母親在梳理自己的鬢角,有一根白發很醒目地翹在外面,母親雙手垂了下去,嘆了口氣,不巧被李鴻飛全看在眼里。
“娘,我想去參軍!”
李母慌忙收拾了一下,轉身瞧了瞧兒子。
“參軍?你爹就是軍,你早晚也會是個軍人,何必去參呢?再說,你才16歲,還沒有加冠,這要是進了軍隊,還不得被人笑話!”
“男兒當兵還看年紀的嗎,還不是有武功就行?”
“哼,為娘不許你去,我要你再讀兩年書,同時幫我把這個家守好!”
“我偏不!”
李鴻飛氣沖沖地跑走了。
“這孩子啊,年少輕狂。”
李母嘟囔道。
說到這,也講講李知塘的動作,這一個月來,他算是忙上忙下,好不容易將內部整頓好,卻不得不將北伐提上日程,因為此時的楚向南也沒有閑著,他肯定想著趁它病,要它命,南下的大軍已經在路上了。
令人欣慰的是,國家上下一心,一致同意北伐,并且一個月來征集的士兵多達兩萬!將士們熱情高漲,一為雪恥,二為報仇,甚至都留好了遺書,有了這批視死如歸的士兵,白虎軍真正地開始怒吼!
轉眼間,已經來到了出征之日,正是春意融融,和風暖陽的時候。
點將臺上,李知塘拜天拜地,然后對著六萬士兵,念出了誓詞。
“你我均是某人的兒子,丈夫或父親,當家園慘被焚燒,親人被屠戮,財富被掠奪,我們便一刻也不肯放棄抵抗,現在北方的敵人妄圖再次侵略,我們決定誓死一戰!戰場上,即使你倒下了,也不必擔心,會有戰友替你站起來,而白虎軍將永不會倒下!我們的國家和人民將永遠幸福安樂!將士們!喝干碗中的酒,從此你我生死同命!”
“白虎軍威武!”
“威武!”
“威武!”
李知塘一飲而盡,將酒碗摔個粉碎,將士們也紛紛摔碗,其中有個身影看著熟悉,像是某個叛逆的孩子。
之后,大軍啟程,市民們夾道相送,這一去不知多久,生死更是未知,惟愿上天保佑吧!
這時,李家的傭人李大成卻沖到了行軍的前面,李知塘一看是他,急忙停住了馬。
“老爺,少……少……少爺不見了!”
“什么?”
“少爺今早留了一封信就不見了,夫人她都急壞了!”
李知塘打開信一看,上面寫著“兒志已定,娘請毋憂”,一旁的陸慧明看見后微微一笑,便對李大成說:
“公子其實就在我身邊,我定會照顧好他,稟告夫人,讓她安心吧!”
“慧明,這……什么時候?”
“誒,這是我與公子的秘密,且順其自然吧。”
就這樣,穿著士卒衣服的李鴻飛第一次奔赴了戰場,無頭無腦,但卻堅定不移。
“將軍,我想跟您借個人。”
“哦,說來聽聽。”
“您的先鋒大將——樊野。”
“慧明啊,你要他何用?”
“我可是要貶他的官!”
“??”
李知塘困惑不解。
李鴻飛更是難以想象什么在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