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陽城安靜地可怕,夜鶯的叫聲催人膽裂。李鴻飛住在驛館里,就被這個聲音吵醒,身旁的鐵猿發出牛叫般的鼾聲,林仕賢卻睡得跟死人一樣,一動也不動。李鴻飛睡意全無,披上單衣,來到窗前,此時外面的大街上竟然有人提燈走過,李鴻飛定睛一看,是一位年邁的老爺爺。他穿著一身白衣,袖口有大片紅色的印記,低著頭,頭發散落著,李鴻飛心生寒意,這人莫不是游街的鬼魂?突然,老爺爺朝著李鴻飛的方向露出臉來,是一張十分恐怖的臉,鮮血從臉頰邊滴下來……
“鬼啊!”
李鴻飛再次睜開眼,渾身冒著冷汗,但是還是躺在自己的床上,鐵猿打著如牛叫的喊聲……原來只是夢中夢而已!
李鴻飛跳下床,往窗外一望,這次什么都沒有。李鴻飛自嘲了一下,給自己倒了杯水。某一刻,他恍惚間聽到門外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鬧耗子似的。為了不吵醒鐵猿他們,李鴻飛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想去看看是哪里的聲音。
順著走廊,走到末尾,聽見“喵”的一聲,一只橘色的貓好像抓到了什么,果然,是一只老鼠!但是隔壁的房間里卻傳來很小聲的談話。
“軍官,那三人就在十三號房……”
十三號房?那不是自己的房間嗎?
“很好,記住今天的事別和任何人談起,有人問起就說那三人沒來過。”
“小的記下了。”
這時又響起多個拔刀的聲音。
“那三人是飛羽營的,抓的時候千萬別大意。”
“是!”
過一會兒,小屋子里走出來二十幾個殺手,手里拿著明晃晃的刀片。
“這就是十三號房嗎?”
“是。”
“打開吧。”
嘎吱一聲,門被打開了,二十幾名殺手同時沖了進去。奇怪的是,里面一個人都沒有。為首的人摘下面罩,露出一條醒目的傷疤。
“哈哈,煮熟的鴨子飛了。”
“大人!”
“把店掌柜的頭砍下來,總得付出點代價,不是嗎?”
另一邊,李鴻飛三人奪夜而逃。
“鴻飛,這次多虧了你。”
鐵猿說。
“到底是什么人想殺我們?”
李鴻飛不解地問。
“知道我們飛羽營身份的恐怕只有張斐了吧。”
林仕賢答道。
想到這李鴻飛不禁后怕,知人知面不知心,張斐表現的那樣大方客氣,原來只是讓他們放松警惕。
“不好,樊大哥怎么辦?!”
三人停住了,停在寂靜的空巷。
“我要去救他!”
李鴻飛毅然地說,而且他的意思是自己一個人去。
鐵猿和林仕賢相視一笑。
“那也得算上我們啊。”
李鴻飛有些感動,患難見真情,此話不假。
“好!”
三人于是飛奔樊野住的小院。抵達之后,李鴻飛同樣發現,院子里空無一人,也沒有任何打斗的痕跡。樊野去哪了?他也逃走了嗎?
“鴻飛,你看!”
林仕賢好像發現了什么,李鴻飛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塊甲片。
“這是?”
“黑甲的甲片!”
不久之前,樊野正在熟睡,張斐款待的酒水讓他有些昏沉,院子里突然出現幾十名黑甲兵,樊野聽到動靜睜開眼,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那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你們是張將軍派來的吧!”
那些黑甲兵一言不發,真是冷血。樊野只好被他們用鐵索縛住雙手帶走,但是走之前,樊野神不知地將一塊甲片從一個黑甲兵身上扯掉,丟在難以發現的角落里。希望李鴻飛能夠看到。
“怪不得奇怪呢,整座城原來都早已經是漠北的人了。”
林仕賢說。
“樊野不出意外已經被抓了,生死未卜,好在易小安還在傳信,相信不久之后飛羽便會到達。”
鐵猿說。
唯有李鴻飛心事沉重,他不能等飛羽到了再去救樊野,回想起小時候樊野教他武功的模樣,李鴻飛便更加落寞,因為樊野已經成為了他最親近的人,他絕不能不管不顧。
“去找張斐,不管什么代價我都要把人救出來!”
天色已經是魚肚白,將軍府外戒備森嚴,全部都是黑甲兵,和他們三人第一次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強行攻進去無異于飛蛾撲火。
鐵猿把兩個小弟叫到身邊。
“我看我們不如引幾個人出來干掉,然后換成他們的衣服摸進去。”
李鴻飛和林仕賢都覺得這主意不錯。不過怎么引他們出來?
鐵猿嘿嘿一笑。
“待會你倆學狗叫,就是狗打架那種聲音。”
李鴻飛和林仕賢面面相覷。
“我可學得不像啊!”
林仕賢說。
“沒事,叫就行!”
不一會,深巷里傳出兩只狗打架的聲音,李鴻飛表演的是狼狗叫,而林仕賢表演的卻是小奶狗叫。兩人竟然有聲有色,不時傳來盆器傾倒的聲音。
果然,黑甲兵覺得吵鬧,正好有三個人走出來,朝著深巷里去。剛到拐角處,鐵猿手起刀落,三個人便倒在地上,暗殺一直是他的拿手活。
“快,換上衣服!”
林仕賢和李鴻飛一時意猶未盡,連兩條狗打得不分勝負,各自撤退的聲音都演繹完了。
就這樣,三個人裝作事情解決的樣子,堂而皇之地走進了將軍府,沒有人察覺異常。
而此時,樊野戴著鐐銬,被關進一間密室,張斐就在那等著他。
“鬼面羅剎,好威風的名字,結果還是落在我的手里。”
張斐嘲諷地說。
樊野哈哈大笑,說:
“為了抓我,還大費周折地演了這么一出好戲,也是有勞張將軍了。”
“你不必囂張,過一會就有人砍了你的腦袋,拿去請賞。”
樊野的神情更加放松,在他眼里,張斐是個十分卑微的小人。
“張將軍,作為軍人,背叛國家和人民,難道不會羞恥嗎?”
誰知道這句話戳到了張斐的痛處,他一怒之下將酒杯摔在地上。
“放屁!誰想做叛將?令陽被攻破之時,我已經守了五天五夜,下面的士兵死傷無數,只剩了不到五十人,而我的援軍呢?最后只等到了一封信,上面寫著‘望死戰’,僅此而已。你懂那種被孤立的感覺嗎?”
樊野看著他,像看著一只可憐的狗。
“我撐不下去了,我只想早點結束這場無意義的守城之戰。楚向南很好,他敬佩我負隅頑抗的精神,不殺我,仍留我在城內做將軍……只不過這次……是漠北的將軍了,為了曲國,我已經仁至義盡,我不欠你們什么……”
樊野義正言辭地說:
“將者,名節比生死更重要!找那么多借口,還不是怕死!”
張斐癱在地上,眼角有淚。
“我家人還在他們手里,我死了無所謂,但我得保證他們活著。”
樊野鄙視地看著他,張斐此時有點不像人樣,那是一個丟掉靈魂的人,也可以稱它為“行尸走肉”。
這時,密室的門打開了,是那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
“張將軍?怎么坐在地上?”
刀疤男說。
“人我已經抓到了,他就是天下高手榜排名第一的樊野!這個分量應該可以換我家人的命吧!”
張斐悲哀地說。
刀疤男不可思議地仔細瞧了瞧樊野,不時發出驚嘆之聲。
“樊將軍,這可真是一份大禮!不過我還有分量更足的消息,想聽嗎?”
張斐猛地站起來,說:
“是什么?”
眼看著刀疤男從袖子里掏出一封信,信紙是淡黃色的,樊野不禁瞪大了眼睛。
“李知塘的兒子,李鴻飛!”
張斐也嚇了一跳,想不到李鴻飛就是李知塘的兒子。
“這是從樊將軍住處搜到的,李鴻飛母親的來信。”
“那李鴻飛在哪?”
“跑了。”
刀疤男淡淡地說。
“不過,我又發現他回來了,而且就在這個屋子里!”
“鐺!”
一聲巨響!樊野一把將鐵鏈掙斷,露出死神般的臉,隨后,他用一只鐵手狠狠抓住刀疤男的脖子,幾乎就要捏斷!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