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心云的一口氣散了,打了個趔趄連連咳嗽了好幾聲。侯圣驍連忙上前扶住她,身上傷還沒好就強行連續運功發力,身體必然會吃不消,何況力量本就不如對手的情況下還中了幾招,能撐下來全靠一口氣撐著內功。
“你怎么樣?”侯圣驍開啟了治療法陣,輕撫著霍心云后背幫她平整氣息。
“打贏了,”霍心云虛弱地對他笑了笑,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主場拿到了,別丟面!”
侯圣驍扶著她幫她站好,蔣辛彬和路啟辰也連忙把尹翠風攙起來。尹翠風神情慍怒卻又不好發作,霍心云明明虛弱仍然動手有趁人之危的意思,就算打贏也未必光彩,何況還輸了。
“你怎么還扶著?不合適吧。”劉長青不知道侯圣驍和霍心云經歷,看著他們舉止親密忍不住說。
侯圣驍用“你是個棒槌嗎”的眼神看著他,說:“我現在摟著腰應該更不合適吧?”
劉長青聽懂了,也意識到自己多嘴朝自己臉上打了一巴掌,尹翠風眼神鄙夷的看著霍心云哼了一聲。意思雖說明白了,侯圣驍還是很奇怪,他兩個從進門開始黏糊到現在了,怎么感覺劉長青才發現一樣?
“繼續說吧,”路啟辰說,“你打算怎樣讓九宮飛星插手這件事?”
侯圣驍沒著急繼續說下去,他開啟了治療法陣為霍心云療傷,接下錕铻來遞給她讓她當個拐杖杵地上撐著,招招手叫來被蔣辛彬使喚過的伙計,叫他給自己也拿了杯水來。
“我請一個人來,這個人身份地位都能讓在場各位都有足夠的話語權,保證能讓所有人滿意。”侯圣驍說道,“不知道各位愿不愿意等?”
“來了處理哪件事?”路啟辰問,“掌柜的裁決,還是當鋪的處理?”
“一起解決,”侯圣驍說,“讓九宮飛星決定掌柜的判決,并且干涉當鋪的未來行為。”
“都交給九宮飛星?再之后我們都完全不管了嗎?”劉長青問。
“那……劉叔你還有什么能……關系自己身上的方面,還需要再插手進來嗎?”侯圣驍問。
劉長青咬了咬后槽牙,似有些不甘,然而沒有繼續說什么。
“誰這么大的面子,能讓我們所有人滿意?”蔣辛彬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你確定你能請的來?”
“試一試嘛,”侯圣驍說,“如果不成,那大家再重新回桌上談條件。”
“他呢?”蔣辛彬指了指掌柜。
“若各位信得過,先交給我吧,”侯圣驍說,“等到我請了人來,我們……”
他突然住口了,不是沒了話說不下去,是感知到了莫名的危險。那種突如其來的不詳預感讓他察覺到了不對勁,那是一種即將出現重大變故的預感。
那種不詳也充斥在其余人的心間,所有人都朝屋外向上看去。
殺氣!
當下侯圣驍迅速抓住錕铻刀柄側身移位,霍心云也馬上握住刀鞘,讓他順勢將刀抽出來。殺機倏然逼近,侯圣驍撲出去橫刀身前,一顆鐵膽“當”一聲砸在刀面上。
“圣驍!”霍心云喊。
“好快,來不及了。”蔣辛彬心想。他的巨劍才剛出鞘,又飛來兩顆鐵膽闖進當鋪,目標還是嚇軟在地上的掌柜。
侯圣驍雙手握柄,刀刃自兩拳心向下反握著插入地面,自刀向外雷電爆閃金光乍現,兩鐵膽砸在固若金湯的屏障上。這一擊鐵膽雖然比第一顆鐵膽還要強悍,卻依舊沒破開雷電金光的防御落在地上。
劉長青抬手將長穿針飛擲出去,偷襲者側閃同時一記掌風打在長穿針上。飛劍偏離,偷襲者也閃身到了兩三丈外,在屋脊上半蹲著,對當鋪內幾人邪魅笑著。
“宋……”路啟辰欲言又止,他忘記了對方姓名。
“這是平山掌。”尹翠風說,“殺人滅口?”
劉長青伸出手,長穿針后的細線扯著劍拉回來,他和路啟辰一齊上前幾步左右兩邊守在門口,尹翠風靠近當鋪掌柜,將刀當盾攔在跟前。
“宋,走吧,沒機會了。”空中飄下了一個人來,踮著腳落在了用鐵膽偷襲的人旁邊。他的手指間有一支黑刺在旋轉舞動著,看樣子也曾準備出手偷襲。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姓宋的人看著侯圣驍說。
他伸手虛抓,被擊落的三顆鐵膽飛回到他的手中。兩人確定他們沒有追擊的意思,倒退著朝屋檐另一側滑下,借房屋遮擋很快消失在其他街口。
屋里的人都沒有追出去,也都不會去追。
“水魔幻境引來的吧。”劉長青說著看向蔣辛彬。
侯圣驍在霍心云手里接過刀鞘,收了刀問劉長青:“他們兩個是誰?我不認識。”
“不知道。”劉長青的聲音聽不到任何情緒。
那就回去問問蕭敬了,侯圣驍心想著,默默記下兩人的相貌。
“也許,”路啟辰說,“你是對的。”
“因為簕殄自己動手了嗎?死了一個棄子,把這趟水攪渾,到時候咱們三方誰也脫不了干系。這樣簕殄就可以大做文章,神昱、水魔宗以及我破曉門的名聲也都會受到影響。”侯圣驍說道。
路啟辰轉身看著劉長青,說:“你還有異議嗎?”
“小侯自神昱出身,若你沒問題,我更信得過。”劉長青慢慢把長穿針裹上布遮掩。
“留個地址。”路啟辰又對侯圣驍說。
“高俞路萬隆客棧。”侯圣驍伸出手做出“請”的動作,“二位呢?”
“恩波路十四號。”劉長青說。
路啟辰伸手到懷里拿出個錦囊丟給侯圣驍,說:“帶著它到高舒路三號找我。”
侯圣驍沒有打開,問道:“這是什么?”
“你就當是個信物。”路啟辰說,“我們要等到什么時候?”
“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后回到這里這里談,其中有變故你們來找我,或者我會去找你們。”侯圣驍捏了捏錦囊,感覺到里面是個硬質的東西。
劉長青恭恭敬敬抱拳施了一禮,道:“敬候佳音。”
這時侯圣驍嘆了口氣,說:“可是我們今天的好心情被破壞了,還沒來由打了一架,總感覺很虧。”
路啟辰居然馬上就聽懂了他的意思,對蔣辛彬和尹翠風說了聲“走”,對侯圣驍伸手表示他隨意的意思,說:“你自便。”
侯圣驍滿意的笑了,拉著霍心云走到掌柜旁邊,抄起一把椅子就朝掌柜身上砸下去。
“高利貸是吧!哄抬物價是吧!做空市場是吧!”侯圣驍憤憤然,每說一句就砸一下,痛的掌柜蜷縮在地上哭爹喊娘。
劉長青盡是無奈的看他,事情已得到解決自己沒有留下去的必要,沒打招呼便自行離去。侯圣驍砸痛快了問霍心云要不要也來兩下,霍心云咯咯笑著搖頭,看他一腳把掌柜給踢暈了,找了個布袋把掌柜裝了起來。
他又掃了眼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伙計們,說:“你們把這里關了,三天后再開。”
侯圣驍扛著裝掌柜的布袋和霍心云直接回了客棧,進門先把司云磊和蕭敬叫了出來,簡單說了碰到劉長青和水魔刀宗的事打算回屋,就將掌柜丟給司云磊叫他關起來看管好,隨后指指蕭敬,抬手招呼他跟進來。
“簕殄里的人你都認識多少?會平山掌的。”侯圣驍扶著霍心云躺在床上,自己搬了個椅子坐在旁邊。
蕭敬想了想,說:“會平山掌的話,基本都是大護法的手下,我認識的有個七八成。”
“我今天碰到了兩個人,一個人頭戴黑色額帶,鼻下和下巴都留有短須,一縷頭發垂在臉側,其余部分扎的很低束在身后,和你差不多高。身穿一身緊身黑衣但袖口寬松,而且只有一只左袖,右臂只有一件護臂肩膀露出雙龍刺青,一手鐵膽打人很重,姓宋。”侯圣驍盡量補充著特征細節。
“宋泓。”蕭敬說,“金乾杰兩三年前新收的手下,功力深厚,但武功技巧很少也很怪,看不出哪家哪派出身,金乾杰曾經逼迫我教過他‘月影疾行步’。”
“我們沒有過多交手,不過他閃身躲避的動作可以看出他身法不差。”侯圣驍說。
“那另外一個人呢?”
“那一個人濃眉大眼,留有長須,四十多的樣子,大概比你要矮半頭。身穿一身臃腫的長袍,但袍內衣物緊身,手中拿一支黑色短刺,和宋泓似乎是搭檔。”侯圣驍抬頭看著天花板努力回憶著。
蕭敬張著嘴口型保持“奧”的樣子點點頭,說:“李恒昌。”
“李恒昌?”
“我有種不詳的預感。”蕭敬說,“這兩個人應該是來對付我的,除了他們兩個,陳倏之應該也被調來了。”
“那天雙刀的那個?他們有什么不一樣嗎?”
“陳倏之一定是專門追殺我的,找到我的蹤跡金乾杰就派他帶隊執行。除了他外,可能還有向家林,而且宋泓和李恒昌都是新加入沒幾年的,和我不會有什么交情,修為一個不差我幾分一個在我之上,并且他們兩個還都學了我的身法,即使沒學成,也能靠對月影疾行步的了解對我做出限制。”蕭敬說,“而且陳倏之追殺我那天我還碰到李恒昌了,他動手可不留情面。”
侯圣驍呲著牙長長“嘶”了一聲,沉默不語。
蕭敬側過身看著自己若有所思的門主,瞅了半天沒見他有什么反應,試探問了一句:“門主?怎么了?”
“哦,我在思考,”侯圣驍說,“思考碰上了陳倏之怎么打。”
“勇敢!”蕭敬給他豎了豎拇指。
侯圣驍還在想著什么,蕭敬余光已經瞧見霍心云看著自己,然后閉上眼翹翹眉毛稍微側頭向外。蕭敬秒懂意思,在侯圣驍注意力沒在自己身上時悄悄退出屋去。
侯圣驍并不只在想如何對付陳倏之宋泓李恒昌他們,他還在分析金乾杰和金封萬出現在這里的原因。陳倏之他們用來對付蕭敬沒什么問題,甚至在簕殄角度上順手把自己收拾了也沒問題,這兩個姓金的是來干什么的?往好處想其中一個如果是路過,總也有一個留下了做什么事,那么什么事才需要用上教主或大護法這樣的戰力配置?他們在自己總舵沒自己的事干嗎?
沒想多久蕭敬又走了回來,霍心云滿眼是被打攪幽會的神情瞪著他,還要使眼色叫他出去。侯圣驍發現他去而復返,也抬頭看著他。
你倆這不沒在說話沒干啥事嗎?蕭敬選擇無視掉霍心云瞪著自己的犀利目光,對侯圣驍說:“對了門主,我還想起來一件事。”
“啥?”侯圣驍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
“你還記得星夜和簕殄宣戰,還殺了三護法鐘離逸塵嗎?”蕭敬問。
侯圣驍總算走出自己的思索,說:“我知道,那天你好像也還在吧?怎么,有哪里的問題?”
“宋泓本來是負責保護的鐘離的。”蕭敬說,“可是我和辰梓戚敗退找到鐘離時,宋泓他不見蹤影。”
侯圣驍又開始扶著下巴陷入思考。
蕭敬看他再次沉默,又解釋說:“意思是宋泓他應該寸步不離守著三護法鐘離逸塵的,我和辰梓戚只是陪同過去……”
“不用不用,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侯圣驍抬手打斷他。
蕭敬“哦”了一聲,還在原地等著他有什么吩咐。
“你還有事兒嗎?”霍心云語氣透露出了不耐煩。
“沒有。”
“那你還待在這兒干啥?”霍心云拉下臉來。
蕭敬聳聳肩咧嘴表示不滿,卻見霍心云眼神里的怒意快要吃了他了,這才慢悠悠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