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下的樓,如何走出的風揚大廈,她的心被抽離得空空蕩蕩;一陣風吹來,頭發漫無目的的隨風飛舞,竟割得她的眼生疼,眼淚便那樣不可抑制的滾落下來。
喬靈沿著馬路一直走,一直走,風吹干了她臉上的淚痕,一顆心飄飄蕩蕩如蘆葦一般無所依靠。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到哪里去,還能到哪里去。
她的家已經沒有了她回去的意義,而林紫,如若知道被張語然、顧昭這般歪曲事實,且對她加以利用,恐怕會怒不可遏的跑到風揚為她討個說法。可是,她卻不想再讓自己的事情牽扯上她了,她被顧昭傷得已經夠了。
沈云安呢,她更是不愿再打擾他,若他知道,一定會去找黎楓,繼而得罪張語然。雖然大姐并沒有說得那么明白,但是她隱隱還是明白,張語然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能夠招惹得起的。
走到江邊,風更大了,濕氣鋪面而來,潮濕的江風中伴著些許的魚腥味,喬靈不覺打了一個干嘔。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早上出來得急,竟然連早飯都沒有吃,想到肚子里的那個小人兒,她竟也覺得有點餓了。喬靈撫著自己的肚子,穩了穩心情,往江邊的一家餃子館走去。
這是一家很普通的餃子館,一對中年夫婦經營的,老板有些微胖,看到喬靈,很熱情的招呼她,問她吃什么餡兒的。
“芹菜的吧。二兩就夠了。謝謝。”喬靈是真的餓了,聞著店里的餃子香,她竟咽了咽口水。
喬靈點完老板便進廚房去準備了,因為已經過了飯點,吃飯的人并不多。老板娘正坐在靠里的一張桌子上包餃子,包好后給胖老板遞進去下鍋。雖然入秋,但是對著鍋灶,胖老板的臉上也有細密的汗珠,老板娘用袖口給他擦了擦,沾了一點點面粉在他臉上。夫妻倆對視一笑……雖然他們倆對話不多,但是眉目間都是對對方濃濃的愛意與關心。
老板娘給喬靈端了一碗海帶湯來,讓她先喝著湯等。喬靈忽然好羨慕他們這種平平淡淡的幸福。只是這樣的幸福,從來都不屬于她。她將頭埋進滾燙的湯碗中,眼淚便隱藏在霧氣中滴落進碗里,和湯水混合在一起。她好像越來越愛哭了。懷了孕的女人,都是這么情緒化嗎?
吃過餃子,天忽然下起了雨,喬靈只能坐在餃子店里休息,看著外面細雨蒙蒙,雨水沖刷著路面,將路面的污垢都沖入江河之中,污漬可以洗清,可是強加于人的冤屈,卻無法洗清;滿身的傷痕,亦無法洗清。
“我和我最后的倔強……”
電話鈴聲響起,不是沈云安便是林紫,除了他們倆,也不會有人再打這個電話了。喬靈拿起手機,包里的U盤被帶了出來,跌落到店外的水泥路面上,雨水很快澆濕了它,喬靈看著在雨水中浸泡著的U盤,或許,這便該是它最終的歸宿吧。
“喂,云安”果然是沈云安。他對喬靈的關心,在上次在海邊別墅找回她后就更甚了。
“怎么這么久?有阻礙嗎?”沈云安問得很隱晦,他擔心喬靈還在風揚,說話會有不方便。
“沒有,已經結束了。”喬靈也很簡單的回復他,估計指證她抄襲的消息還不會那么快被爆出來。畢竟她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我只是有點餓了,到江邊吃了點東西。”
“下雨了,我來接你,等我。”他總是那么合時宜的出現,然后給她最需要的呵護。
沈云安將喬靈送回家,依然只到樓下,并未上去的打算。今天大雨,他將車上唯一的一把傘給了喬靈,叮囑她早些休息,便轉身欲回車上,“云安”喬靈叫住了他,“謝謝你。”所有對他的虧欠和感謝都濃縮在這三個字里。
沈云安站在傘外,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他看著喬靈,總覺得什么地方不太對勁,“你知道我不需要你說謝謝。”他看著她,并未走進傘中。那么驕傲的一個男子,就那么淋著雨,站在離喬靈三步遠的地方。
喬靈看著沈云安,實在是不忍心他就這么淋著,她舉起傘走進他,將傘遮住他的頭,她終于才明白他為什么不和她同撐一把傘,因為這把傘不大,如果遮住沈云安,便會有雨水順著傘尖滴落到她的背上,只一會兒功夫的距離,她的背就濕透了。
“上去擦干再走吧。”喬靈抬頭看著他,這仿佛是第一次她這么近距離的看沈云安,他眼鏡上布滿了雨水,卻并未遮擋住他明亮的眼睛,他眼里的情意從未掩飾過,他對她永遠是那么坦蕩,愛了便是愛了,但是他從未逾越,用他的方式一直照顧著她。
沈云安將傘接過來,往喬靈那邊挪了挪,他攬著她走上樓,這是第一次她邀請他上去,他終于又找到一個喬靈在逐漸接受他的理由。
雨中,仍然在對街,一輛黑色的車逐漸關上了車窗,緩緩駛入雨霧中,留下一絲落寞的車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