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夢總是會有醒的時刻。

　　蘇墨羽站在林書怡房內，我看見他握著字條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我從側邊看去，那紙條上言明：蘇墨羽，若是你還要你的女人，那便吞下這藥丸，投入我北國麾下。

　　這是蘇家軍休整的第三日，而大部隊方才抵達半日。

　　蘇墨羽將紙條和小藥瓶收入懷中，轉過身來，“傳令下去，即刻啟程，且不容緩！”

　　他將衣袍一撩，踏步而去，與我擦肩而過，卻未是瞧我一眼。

　　部隊連夜趕程，在第二日清晨終于在城外敵方的陣陣戰鼓聲倉促入城。

　　“太卑鄙了。”我咬牙切齒。

　　蘇墨羽命將士擺好陣型，原地休整，我與他查看了城門一番后，一同上了城墻。北國軍隊早已擺好了陣型，士氣蓬勃，見蘇墨羽上了城墻方才息鼓。

　　我順著蘇墨羽的目光看向陣中央臨時搭的臺子上，一位將軍模樣的男子正大口大口地飲酒吃肉，聽聞鼓息才仰首望著城墻這邊，而在他一旁被綁在柱子上的女子，正嚇得花容失色，無助地顫抖。

　　那名其貌不揚的北國將軍用渾厚有力的嗓音吼道：“蘇墨羽！你可想清楚了？我們陛下惜才，愿意以大將軍之位封予你，你在大淵國的待遇，我們同樣全部給你，這可是天賜良機！”他又指指林書怡，“你的女人我們可以分毫不動，不過你若是不答應，嘿嘿，那我可就說不準了。”

　　北國將士們笑作一團，各種污言穢語入了林書怡的耳，更使得她驚恐萬分，面無人色，卻緊緊咬著嘴唇不吭聲。

　　我瞧見蘇墨羽雖面色平淡，可拳頭卻不住握緊，我又回頭看將士們，幾日的奔波使他們勞累不堪，此時卻憤慨不已地瞪著北國兵將，所有人都在等著，只要蘇墨羽一聲令下，他們便能不顧一切地沖出去與敵廝殺。

　　可蘇墨羽不言不語，他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依稀看到他另一只手上緊緊攥著那個藥瓶。

　　風徐徐吹來，揚起我的與他的發，在空中飛舞，交織，散開。

　　我閉了閉眼，悄然走進他一步，與他并肩。

　　“蘇墨羽，你愛我嗎？”

　　我聽見城下開始有竊竊私語的聲音，可他卻是身體一顫，什么都未說。

　　我苦澀一笑，“那么，你愛林書怡嗎？”

　　蘇墨羽轉過頭看向我，平靜的臉上終于微微動容，他張了張口，似是想說什么。

　　“什么情況？怎么還有個女的？！不是說只有一個姑娘由他護送一同來嗎？你們怎么辦事的！”忽然城下又響起那將軍氣急敗壞的聲音。

　　蘇墨羽眉頭緊皺，抿緊了唇，又轉回頭，低吼道：“退下去！”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怎么會，不愛呢？你那么在乎她，甚至……”我指了指他手中的藥瓶，后退幾步。

　　我仰首大笑，一襲紅衣在日出的照耀下甚是妖嬈，我上前一步，塞入他懷中一物，轉身毅然決然地躍下城樓。

　　“如果我死了，將我的骨灰與此物一同存放。”

　　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我已躍下城墻，只有蘇墨羽驚恐地吼：“鳶鳶！”

　　他伸出手一握，可衣擺卻旋而離去。

　　原來他也會在乎我。

　　我輕笑一聲，提氣運功，飄然落地，劍鋒一出，直奔北國軍隊。

　　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