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瀾與我一言不發地走在路上,四處都十分幽靜,月光輕輕打下來,安撫著只在白日熱鬧的城,偶有犬吠連連,沙沙葉響。
蘇墨羽的鎖骨處應有一三角形的刻痕,是他曾經為保護我而受的,可如今那個尸體上什么印記都沒有,便不是蘇墨羽。
按照諸多線索,我也大抵知道了蘇墨羽其實并未身死,可心中涌上一陣陣莫名的情緒讓我難以平息。
他能活著,我很高興,起碼知道他如今仍在人世。可是,就像岑瀾說的,就算他活著又能怎樣,他以假死的身份離開我,便是不想有我再參與他接下來的人生。
可他把我慕鳶當什么。
這就樣留給我一個孩子,一封信,一堆無用的遺物,讓我另尋他人過完余生。
這就是那個曾說過想與我共度余生的男人。
我年少時便愛上他,為他鍛煉自己,忍受他的變化與冷熱交替,救一個對他有恩的女人,為他做了那么多,最后卻是被拋開的那一個。
我慕鳶所念所求皆由自己付出行動,愿與不愿皆是我的事,何需他人替我做決定。
我的衣領忽然被拉住,使思緒回轉,岑瀾指指一扇門,“到了,你還要往哪走去?”
“啊,對,是到了。”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快走過自家后門了。
岑瀾將燈遞到我手上,我轉過身推開門,回頭又看他。
此刻他立在門外不遠處,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是覺得他現在一定心情不好,良久,就當我準備離開時,他開口道:“慕鳶,我之前讓你放手,從他那里走出來,本來以為還有點可能,看來現在也是沒用了。”他別過頭去,“你又陷進去了,做好出不來的準備了嗎。”
這原本是個疑問句,可他卻硬生生說成了陳述句。
“嗯。”我點點頭,輕嘆一聲,“準備好了,認識他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沒再看他,我將門吱呀一聲關了,捏了捏有些發酸的鼻子,快步離去。
翌日我直至日上中天才起了床,娘親不放心我,聽聞我起床便來尋我,生怕我一眨眼跑了似是。
“娘,我身子好著呢,我可是習武之人,懷個孕不至于那么脆弱的。”
“不行!”娘親今日格外倔強。“你出門一大趟,怎么說我也要尋大夫給你瞧瞧,可別動了胎氣,傷了我的小外孫!”
我翻翻白眼,忽然想到什么,湊到娘親跟前,“那不如我去皇宮去找太醫看看,比外面這些大夫厲害多了。”
娘親想了想,還是點點頭,“也好,讓淑妃娘娘給你選個醫術高的,就這么定了。”
我樂呵呵地應了一聲,正準備起身走,娘親卻按住我的手。
“鳶兒啊,你同娘說,你是不是還放不下羽兒?”
我動作一滯,她又道:“我聽你爹說,此次你去了昭城,還去了曾住之地,你告訴娘,你是不是還放不下。”
我轉過頭看著娘,心里一陣陣難過,良久才點點頭。
“娘,是女兒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