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勢浩大地來到重國的沉國太子殿下,其實并沒有如重國人期盼中那樣和重皇達成什么舉世矚目的條約條例。雖然他是為了曲度齊色二城的兩國邊防事宜而來沒錯,但在重國一留這么久,卻始終不見有何使人振奮的消息流出。
“沉瑜剛來時雖然表面十分有誠意有準備,可實際卻不是,這些日子和他打交道,除了那個魏子略還有些氣節(jié),我看不出沉瑜和其他人有正式達成什么盟約的意圖,很敷衍。”
平南王府,重化易和重化昀相對而坐,重化易說著接待并且陪同和談這段時間他的想法。
重化昀想了想:“皇叔怎么看?”
“兩處準備吧。”
重化昀皺了眉:“沉皇到底是什么想法?要是真有意和談,為什么派沉瑜來?難道根本就是只是過來做做樣子?可這樣又對他們有何好處?”
“看魏子略的樣子和準備倒是很有意愿,可他大概左右不了這位太子殿下,二哥,你覺得沉國這一次意圖到底何在?突然提出要來和談,又如此無誠意,難道真的是因為剛剛遭受流寇侵擾,所以想要與我們結(jié)盟除去流寇,但又無堅定立場和主張?”
重化昀看著他:“這段時間邊境那邊有什么消息傳來?”
重化易搖頭:“一切如常,我一直看曲度城主很有作為,怎么你覺得會有什么事?”
重化昀在邊境、戰(zhàn)亂、領土這些事上的敏銳超出旁人。
“流寇侵襲沉國之后,沉國派人前來與重國商談結(jié)盟之事,那么在他們本國自然還對流寇有些舉措,這些舉措之下,立場不定的流寇會有怎樣的反應呢?”他思索著,“沉皇這些年都是安穩(wěn)自保的人,沒有過大的出擊動作,怎么這次倒這么大動靜地派他的太子過來?”
“我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重化易點頭,“我聽聞沉皇有意廢太子,至于改立何人就不得而知了。”
重化昀一笑:“這么機密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哎算了,他們本國的事與我們無關,只要我們不成為別人借來殺人的刀,過后又被反砍一下就行了。”
重化易倒是大為意外:“二哥,這些話都誰教你的?你最近怎么說話越來越與以前不同了,難道王府有什么幕僚或者文人一流?”重化昀愣了,和云心在一起久了,被她影響得不知不覺。“哪里有!”他否認,“對了,大哥呢?”
重化易知道他在轉(zhuǎn)移話題,挑挑眉,很有深意地看著他:“哦,大哥啊,和語妹一起去靜寂書院了。”
說起重化語,想到林朝朔,又有流寇的事,重化昀眉峰又皺了起來,輕聲說道:“語妹這些天在忙什么?”
重化易何嘗不明白他的意思,“每天都出宮去靜寂書院,沉瑜倒是說了幾次想見她,魏子略更是多次提到,但還沒有直接說要求娶,可能是這些天已經(jīng)將沉瑜的耐心磨光了,連商談都不想繼續(xù),何況求親。”
“這就表明沉瑜或許沒有商談意愿,沉皇,或者至少沉國有一部人是希望兩國結(jié)盟甚至結(jié)為姻親的。不過看來語妹幾乎對沉瑜丁點興趣都沒有。”
重化昀剛說完,重化易便又開始饒有興致地盯著他:“丁點興趣?二哥你這些字眼到底從哪里學來的?”
重化昀板著臉看著他,他于是擺擺手:“好好好不多問。”但立刻也正色,道:“我馬上派人通知曲度城主和邊境駐軍將領,讓他們特別注意戚門山流寇的動向,若有變故,不可受制于人。”
重化昀也正色點頭:“好。除此之外還要提防沉國那邊和流寇的關系,流寇狡猾善變也善戰(zhàn),這里的商談結(jié)盟事宜若一直沒有實質(zhì)進展,那邊情況也會不受控制。”
“知道了。”
他們果然預料得不錯。
就在沉瑜率眾沉國使臣在重國京城似真心似假意地就邊境以及流寇一事商談著的同時,流寇那邊已經(jīng)有了異動。
流寇本來蟄伏在戚門山北麓,那一帶名義上屬于沉國,他們不時出來打家劫舍順便劫劫過往的商隊游人,兵力有一萬之眾,但到底屬于散兵游勇,一直以來受到重國曲度城主段儀,還有駐扎戚門山邊境的重國將領齊書山的聯(lián)合抵抗,雖也多次侵擾重國,相比之下還是自沉國得利更多。
今年夏天,他們大舉侵入齊色擄走大量財物和平民,大概因此讓沉國上下震驚,沉國太子于是來到重國商討結(jié)盟平亂。
但就在這盟還未正式結(jié)成時,流寇卻忽然又在戚門山北大肆演兵,而受其威脅的沉國卻沒有任何動作。
段儀和齊書山立刻察覺不對,快馬送報回京。
皇宮,重化奕三兄弟都在,還有數(shù)位大臣,包括齊書山的父親齊桓。在收到曲度消息之后重以復便召集他們?nèi)雽m商議。
幾個大臣都說了自己看法,自然主和派說流寇不過是在耀武揚威,主戰(zhàn)派則說流寇此舉大有進犯,甚至聯(lián)合沉軍進犯之意,不可輕視。
“聿初認為呢?”重以復在聽了幾人的說法之后,又看向重化昀。
重化昀不是主戰(zhàn)派但畢竟是個將軍,“臣以為流寇的確意圖進犯,皇上應早作準備。邊境雖有齊將軍坐鎮(zhèn),但若流寇真的與沉軍勾結(jié),那自然要加派兵馬趕赴邊關。”
齊桓立刻贊同,重以復也點頭,重化易道:“父皇,那沉太子怎么辦?”
齊桓道:“兩國已有交戰(zhàn)之太,臣太子在此逗留一月并無作為,臣以為可以請他回國。”
不用他們請,沉瑜自己就提出回國的請求了。
他這次來訪完全虎頭蛇尾無一點實際意義,走的時候也如釋重負,只是他身邊的魏子略貌似十分憂心。
沉瑜大概還沒有到達沉國京城,蠢蠢欲動許久的流寇果然忍耐不住,朝曲度城外重沉邊界駐扎的重國部隊發(fā)起攻擊,齊書山有所防備,所以流寇一攻失敗,退回戚門山北。
又拖延多日,流寇再次出動大批兵馬進攻,他們雖沒有十分詳盡的戰(zhàn)略,但人數(shù)不算少,同時又意圖分兵至曲度城下,被齊書山遣兵阻截。
段儀也有所防備,但就在此時,沉軍突然大出齊色,朝戚門山逼近,與流寇兩方夾擊齊書山的隊伍,而領軍將領正是沉瑜。
沉瑜或許已經(jīng)并不在意在天下人心中會如何評斷他。沉軍與流寇數(shù)月前還是敵我雙方,現(xiàn)在卻已成了結(jié)盟。
轉(zhuǎn)眼已是臘月,沉軍本是北方人,流寇更不畏寒,這對重軍來說是個劣勢。齊書山部雖然數(shù)次大敗流寇,但迫于沉軍另一面的攻勢,也就上報朝廷詢問解決之法。
緊接著齊書山在抵抗入侵的過程中身受重傷,主將受傷,段儀勉強主持戰(zhàn)局。齊書山受傷的戰(zhàn)報抵達京城當天是十二月二十一,重以復立刻下達旨意,派重化昀率平虜軍前往邊境抗敵,情況緊急,出發(fā)日期定在三日后的二十四日。
重化昀加緊整軍,正巧云心下山來城里置買年貨諸物,聽見百姓傳言,趕忙跑去王府,當然沒有見到重化昀,楚源出來見她。
原本重化昀知道楚源已和云心見過之后大為高興,他知道云心這幾日會下山,可能也會聽說出征的事,便托楚源告訴她若有空會在出征前去看她。云心聽言只好點頭,又說若時間太急則不用來。
十二月二十三,云心一早就去天女廟求平安符,希望在重化昀出征前有機會能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