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奈何僅稍稍疑惑后便不再擔心,她了解,以鐘馗的能力就算水流無眼,失了方向,他也能安全出來,畢竟是鐘馗,賜福鎮宅,辟邪除災的天師,能出什么事。這山中連四耳猿猴都養的出,其他奇形怪狀的妖怪肯定也不少,許是他看見了什么小妖小怪,玩心大起嚇唬它們去了。
孟奈何之所以會這么想也是有前車之鑒的。
幾百年前的地府同現在一樣陰暗森嚴,作為供鬼過路的奈何橋更是清冷,孟奈何因日日都站在橋上舀湯,深感無聊,于是偶爾得孟婆精神好時,她便扔了勺柄同鐘馗坐在忘川河邊喝酒。雕有地獄刑圖的酒盞幾番碰撞,除喉嚨胃里滿是辛辣,別無其他。
孟奈何年紀尚小,沒什么愁苦,自然不懂借酒消愁,喝得多了,胃里的燒灼感也麻木了,漸漸覺得沒有意思,便同鐘馗講要玩擲骰子。
骰子是拿白骨雕的,磨潤了棱角的森白小方塊,個別還沾些紅痕,沒辦法,白骨是從地底刨出來的,年數久了上面的血早凝固了,抹不掉。
不過孟奈何倒是挺喜歡,森白上抹些暗紅,很特別,很好看。
玩物制好了,鐘馗卻覺只他二人玩不夠痛快,于是便站起身摘下寶劍上的劍穗,瞟了眼寂靜無聲的忘川河,抬手抹掉劍穗上的光,隨后扔了進去。
只聞“咕咚”一聲,鐘馗開口道:
“撿到劍穗的,拿上來?!?p> 話音剛落,河中央氣泡不斷翻涌,不多時浮出個圓弧形的東西,像個倒扣的白瓷碗,孟奈何定眼細瞧,原來是一副骨架子。
只見骨架子脖子緊縮,低著頭手捧劍穗蹚水出來,走到岸邊就止了步,盡管兩根細長的脛骨不斷打顫,但還是伸長胳膊捧著劍穗遞到鐘馗面前。
“就你了。”
鐘馗拿過劍穗重新坐回地面,面色寡淡:
“過來一起擲骰子?!?p> 那骨架雖然怕得要死但見鐘馗發話,還是壯著膽子過去了,由于害怕腳步還踉蹌了下,要不是鐘馗眼疾手快扶住了它,估計下一秒那顆腦袋就能滾出黃泉路。
之后的事孟奈何記不太清了,只記得那骨架賭技了得,鐘馗的兩壇“醉酒霄”都被它贏了去,起先它不敢要,鐘馗不肯,嚷嚷著“愿賭服輸”硬要它拿走,它不敢違抗,最后哆哆嗦嗦的左右各抱一酒壇,三步一回頭的下了忘川河。
曾經年紀小沒覺得有什么,現在想來當初他倆確實是跋扈了些,尤其是她的鐘大哥,整日頂張青面獠牙的面具拉著她到處囂張,以至于后來地府里的鬼怪見到她撒腿就跑,根本不給她打招呼的機會。
無妨,這么多年她早習慣了,習慣它們對她敬而遠之,也習慣鐘馗囂張的性子,等他發覺這里的鬼怪沒有地府的有趣時,自然就回來找她了。
孟奈何盯著昏迷的景唯隱隱發愁:現下鐘馗不在,景唯的傷只得再拖一拖,也不知道鄭佩和黎朔現在在哪,有沒有碰到四耳猿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