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隊回來了!”
傍晚,一道吼聲,讓祥和的山村躁動了起來。
厚重的石門在絞車的拉動下緩緩升起,伴隨著濃郁的血腥氣,十幾只若小山一樣的獸尸,讓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疾風羊,墨鱗犀,嘶!竟然還有一頭荒獸,狩獵隊這是瘋了嗎?”
“爹,爹!你在哪?我是阿牛!”
“當家的?當家的在不在?!”
看到這么多的獵物,村民們沒有歡喜,反而是驚恐莫名的呼喊著家人的名字。
得到回應的自然松了口氣,可是那些遲遲得不到回應,聲音卻逐漸哽咽。
狩獵隊是巖村的榮耀,也是整座山村的生計來源,每次狩獵,幾乎都有戰(zhàn)士折損。
那像是小山一樣的荒獸尸體,足以血淋淋的彰顯其中的巨大危險,而這,就是戰(zhàn)士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經歷的現實。
“赟【yún】小子!赟小子!周赟!周赟在那?快過來,勇哥受了重傷!”
“來了!”
街道盡頭,一個背著醫(yī)藥箱的少年狂奔而來,來到跟前,他來不及喘氣,目光瞬間停留在一個捂著肚子的大漢身上。
“勇叔,松開手,讓我看看!”周赟從包裹中拿出一個小壇子,打開蓋子,刺鼻的酒香頓時擴散開來。
用烈酒將雙手擦拭的干干凈凈,周赟蹲下身子,觀察巖勇的傷口。
肌肉分明的小腹上,一道猙獰的傷疤深刻見骨,然而,最致命的,卻是那被撕成幾節(jié)的腸子,不停地噴著鮮血。
“有救!”
略顯稚嫩的聲音,卻讓在場所有的心放進了肚子里。
“哈哈,我就說吧,不就是腸子斷了,有赟小子在,就是腦袋掉了都能給你接上!”
凝重的氣氛瞬間被收獲的喜悅所取代,村民們抬著獸尸去處理,便是目光晦暗的巖勇,眸中也重新亮起了光芒。
似乎那個少年說有救,那就真的有救,無論多重的傷勢,沒有人會質疑。
“勇叔,知道我的規(guī)矩吧?”
周赟嘴角一勾,熟悉的笑容,卻讓巖勇的臉色一僵。
“赟小子,不用了吧?我可是連死都不怕,怎么會怕疼!”
“少廢話,走你!”
嘭!
掌影掠過,精準的砍在了巖勇的脖子上,后者眼珠一翻,帶著不甘和悲憤,暈了過去。
“力叔干的漂亮!”周赟對著收回手掌的巖力豎了豎拇指。
昏迷過去的巖勇被抬到了廣場的角落,在那里,有著一座青石鑄就的小屋。
而這,就是周赟的手術室。
周赟取過一個木盆,看著圍觀的村民,嘴角一勾。
“我需要一個人幫忙!”
聲音一落,巖力頭皮一麻,緩緩回頭,剛剛還人頭涌動的小屋,此刻空蕩蕩的。
“我......”
巖力剛想拒絕,周赟將一個木盆塞在他的手里。
“端著!”
用小刀割開巖勇的衣服,用特制的鐵架撐開猙獰的傷口,然后,周赟飛快的將斷裂的腸子從中掏出了來。
巖力看著木盆中滿是血污的腸子,以及周赟像是殺豬一樣粗暴的動作,一股無法抑制的嘔吐感涌上心頭,讓他的雙腿一陣陣發(fā)軟。
“若是不想他死,那就憋著!”周赟淡淡道:“端著別動!”
一整壇酒精被傾倒進腹腔,污血順著引流的竹管呲出老遠。
沖刷幾次之后,腹腔中頓時干干凈凈。
巖力臉色煞白。
這個可以與荒獸廝殺而不落下風的漢子,此刻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他眼睜睜的看著周赟粗暴的翻動著巖勇的腸子,然后將燒紅的鐵鉗伸了過去。
刺啦!
刺啦!
裊裊白眼升騰,那夾雜著酒氣和肉香的古怪氣味,讓他的腸胃一陣涌動。
相信他!
一定要相信他!
他在心中不停地吶喊,忍著一掌拍死周赟的沖動,看著他接下來的動作。
出血點被凝固,巖勇算是從鬼門關被拉了回來。
將所有的腸子在烈酒中清洗干凈,用獸皮擦干后復位,用針線固定。
周赟看腸子斷裂處的傷口不整齊,還有的被震裂,取過剪刀一一修剪,然后縫合,拼接血管,復位。
完成這一切,周赟頓時松了口氣,留下引流的竹管后,他關腹,縫合,最后,在傷口抹上止血散,宣布手術結束。
簡陋的手術室,簡陋的工具,粗暴的動作。
前前后后加起來不超過十分鐘。
這樣的手術,若是前世,簡直和謀殺無疑吧?
周赟失聲一笑,若是普通人,他自然不敢這樣做,可是巖勇是個星士。
氣血之力當真是個好東西,可殺菌,可消炎,可加快傷口愈合,甚至能夠續(xù)借斷裂的神經。
周赟感慨莫名。
若是前世有這東西,醫(yī)學不知道會發(fā)展到何等境地。
“行了,十天之內,不能吃肉,頭三天滴水不可進,待會找個人用氣血不停的滋養(yǎng)他的傷口,若是晚上竹管沒有血液滲出,自己拔掉就行了。”
巖力看著地上那節(jié)尚在蠕動的腸子,終于再也忍受不住,瘋狂的沖出房間,大吐特吐。饒是他尸山血海見識過人,此刻雙腿也本能的發(fā)軟,險些站立不住。
......
這是一個遍地都是原始山林的世界,山林中荒獸橫行,一道吼聲便能殺人無數。
人族散落四方,在星士的庇護下,建立一座座城池,掙扎在死亡線上。
也許是千年來進化出的天賦,這里的人生命力旺盛的可怕,待周赟處理好所有人的傷口后,巖勇已經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
“哈哈,赟小子,多謝了!”
“不謝!”
一抹抹肉眼不可見的淡灰色氣流,從被救治的人身上飄蕩而來,鉆進周赟的身體不見蹤影。
他嘴角勾了勾,微微伸了個懶腰,走到一旁的廣場上。
若小山的獸尸此刻只剩下巨大的骨骼,周赟挑了幾根軟骨,然后背上一大塊肥瘦相間的獸肉慢慢離去。
村民目送著周赟的背影,免不得議論幾句。
“周家這小子,當真是懂事的讓人心疼!”
“可不是,周媽的身體不好,一個孩子扛起整個家,當真是難為他了!”
“他快十六歲了吧?若是他能夠打破枷鎖,我就將虎妞嫁給他!”
“你倒是想得美,擁有一手神奇的醫(yī)術,不用跟著狩獵隊出生入死,這簡直就是鐵飯碗,不知道村里多少人都惦記著嫁閨女呢!”
......
近百斤的獸肉壓在身上,沉甸甸的。轉過一個彎,周赟邁步走進一個小院,剛進門,就看到一個中年婦女,扶著門框站在那里。
似乎身體有恙,女子姣好的面龐略有些蒼白,而她就是周赟今生的母親,柳若。
“你看你,扛那么多干嘛,我們兩個吃的完嗎?”
“多攢點吃的總沒錯!”周赟咧嘴一笑。
看著自家孩子汗如雨下的樣子,柳若有些心疼,突的眼前一暈,腳步一陣踉蹌。
周赟慌忙將獸肉丟到一旁,扶著母親的手臂防止她跌倒,待她稍緩了一些之后,周赟這才輕聲道:“娘,外面風大,咱們先進屋,餓了吧,我這就給您做飯!”
扶著母親在松軟的床上躺好,將柔軟的鹿皮蓋在母親的腿上,周赟來不及休息,背著獸肉走進廚房,將鹽巴和自己配置的調味品均勻的揉搓在上面,懸掛在房梁之上熏制。
特制的鐵鍋放在灶臺上,點燃柴火,將先前制好的熏肉切下一塊,熟練地片成幾乎透明的薄片。
待鐵鍋燒熱,將熏肉放進鐵鍋,稍稍翻動了幾下,便有油脂滲出,散發(fā)出誘人的香氣。
洗干凈的野蘑菇丟進去翻炒,最后撒上鹽巴,營養(yǎng)豐富的炒菜便出爐了。
在灶臺的上面,放置著一個陶罐,打開蓋子,用炭火熬了一下午的骨湯,呈現出晶瑩的乳白色,周赟盛了一小碗,端著炒菜,走進房間中。
“娘!吃飯了!”
色香味俱全的晚餐,讓柳若本能的吞了吞口水,便是她因為生病胃口不佳,也將骨湯喝的干干凈凈。
吃飽喝足,溫暖的感覺從腹部擴散向四肢百骸,柳若萎靡的精神頓時為之一震。
“赟兒,今天又有人受傷了?”
“是勇叔,不過已經沒事了!”
柳若很滿足,雖然自從她病情惡化,家里的重擔都落在了孩子身上。
可是她卻沒有一點擔心。
周赟孝順,懂事,熟練的處理所有的事情。
跟游醫(yī)學的醫(yī)術,讓母子二人吃喝不愁。
對享受近乎苛刻的追求,讓她也跟著收益。
頓頓都有肉不說,周赟總是變著花樣給她做吃的,那便是大城里都沒有的美味飯菜,竟是將她養(yǎng)胖了不少。
柳若悠悠一嘆,有些不滿足的想著。
若是他爹還在,該多好!

大江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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