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放行了。
謝滿城的女兒閃開窈窕身子,李忱咕唧咕唧地進了門,直奔衛生間沖熱水澡。
男人沖澡,要是超過五分鐘,性格里一定有娘炮的成分。
兩分鐘,李忱從衛生間里裹著浴巾出來,用干毛巾搓著頭發。
謝滿城的女兒正歪在客廳沙發上打電話,李忱沒有偷聽別人說話的習慣,但是一聽是在說謝滿城的病情,李忱搓著頭發的手慢了下來,奔自己小臥室的腳步放緩。
腦梗。
沒有生命危險。
ICU病房不需要家屬。
這些關鍵詞涵蓋了謝滿城現在的病情,李忱推開小臥室的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早晨出門時,老頭子還對李忱吹胡子瞪眼跟李忱說扔鋪蓋卷兒的事情呢,活蹦亂跳的人,說躺醫院就躺醫院去了,人真是脆弱。
換了一身干凈衣褲,趿拉著拖板鞋,李忱奔廚房,天然氣火力足,很快煮透了兩包方便面,李忱沒忘了臥一個荷包蛋。
端著燙呼呼的大號瓷碗,來到客廳,李忱發現陽面那個常年上鎖的臥室已經被打開,謝滿城的女兒已經從客廳轉移到臥室去,還在跟誰打著電話。
把飯放在茶幾上,李忱開吃,吃了幾口后,回小臥室里拿來手機,邊看手機邊吃。
忽然,門鈴響了。
聽臥室里還在打著電話,估計謝滿城的女兒顧不上,李忱起身過去開門。
外賣小哥一身蓑衣,地上已經濕了一片,問是不是謝微音家,李忱想都沒想,說了聲是。
哦,原來謝滿城女兒叫謝微音。
錢在訂餐時已經網付,李忱說了辛苦了慢走,拿了外賣放到客廳茶幾上,繼續吃煮方便面看手機。
謝微音打完電話從臥室出來,看李忱大馬橫刀地坐在沙發上,她拉了一個四腳凳坐下來,把手機放茶幾上,打開外賣食品級塑料飯盒,邊看手機邊吃,視李忱如無物。
當然,李忱亦視謝微音于無物。
您中二是吧,我還直男癌呢!
幫你收了外賣,也不知道道聲謝謝!
客廳里起了一陣吸溜吸溜的吃面聲。
李忱抬頭瞄了一眼,原來謝微音點的是茄汁面,李忱心想,“這姑娘吃面的聲音有點大啊。”
女人的第六感永遠要敏銳于任何動物,謝微音頭也沒抬,淡淡地道,“吃飯分心,小心噎著。”
不張嘴還好,張開就是毒。
李忱還好,經敲耐打。
未等李忱接茬兒,謝微音繼續道,“你在我家住多久了?”
李忱遲鈍一下,心想,“不會是老頭子跟他女兒交代過欠房租的事兒,這個謝微音連方便面也不讓吃完,立即轟我走吧。”
“……”李忱沒作聲,等著謝微音的下文。
下文才是重點。
“我公司剛成立,好多事情必須要我親自處理,老爺子這一躺下,再起來不傻了就算不錯了,所以吧,這個家暫時由你來看管,一會兒咱們簽一份租房合同,該寫的東西我會寫好,你簽字就是了。”
說到這里,謝微音夾起一筷子面來,停了一下,馬上補充道,“當然不能讓你白看,每個月的房租會給你酌情減掉一些。”
就在李忱越聽越是喜悅的時候,謝微音放下筷子抬起頭,“對了,你下次的房租該什么時候交?”
怎么又他娘地是下次的房租!
不提房租會死么!
老子這輩子最恨的日子就是交房租的這些天,恥辱日啊。
李忱沒有胡說,如實道,“就在這些天,不過我要搬……”
“別說了,看你人不壞,剛才聽我說到老爺子住院了,你的表情出賣了你,直覺告訴我,你跟我家老爺子應該是處得不錯,等我家老爺子出了院,我要給他雇個保姆,你就住在這里,房租隨便給個數就行,不給也沒關系,主要是能多一個人陪著老爺子,別讓保姆給他氣受就行,不會耽誤你白天上班掙錢的。”
處得不錯?
拉倒吧你,老頭子快讓我毒發身亡了你知不知道。
俺玉樹臨風帥得一批,陪著一個老年癱子?!無親無故的。
你們有房人的市民思維,我山里來的苦娃表示不懂。
聽謝微音的意思,應該是她在認為李忱嫌以前的房租高,所以要搬到一個房租低的地方去住。
所以,謝微音為了留住李忱,打出減免房租的牌。
同時,也說明謝微音是個非常重事業的女人。
忙公司去,連爹都不要了。
“可能你會覺得我作為女兒很不孝順,其實不是那樣子的,我家的事情有些復雜,跟你個外人沒法說。”
謝微音雖然把頭抬起來對著李忱,眼光卻在茶幾上的一碗方便面和一碗茄汁面之間來回游動。
“看能不能幫我一下?”謝微音忽然把頭抬起來,眼睛里沒了凌厲和不屑,滿是求人的眼光。
“……”李忱沒說話,低下頭來,挑起一大口面,吸溜吸溜地吃起來。
吃得很歡暢。
“看來你確實有你的難處,那我不難為你了,再聯系置業公司找別人吧。”謝微音聲音細弱蚊語,表情失望。
李忱大口嚼著方便面,頭也沒抬地道,“聽說過男人不說話就表示默許嗎?”
“啊,真的嗎?謝謝,謝謝。”謝微音馬上把筷子放下,雙手合十地致謝,“我去給你拿蒙古牛肉干來,還有烤魚。”蹦起來像個孩子,一次性圓筷子骨碌碌掉地上也沒管。
跑到她臥室門口,回頭笑著問李忱,“喝酒嗎,我這里有青啤。”
女人笑起來比放毒時好看多了。
李忱沒做聲。
男人不說話表示默許,嗯,當然要喝的啦。
謝微音抱著一堆吃的喝的出來,李忱把她的筷子去廚房洗好遞給謝微音。
“沒想到你還真是個暖男誒!老爺子有福嘍。”謝微音夸贊李忱,眼睛變亮。
眼睛亮的女人比放毒時好看多了。
哥暖嗎?
傻姑娘,哥是窮啊!
你家老爺子有福了是幾個意思,聽上去好像我被長期綁架在這所房子里,給老頭子養老送終似的。
“我今天是不能喝酒的,因為……那個啥……你懂得,就不能陪你了,改天吧,回頭我要請你吃大餐,咱們好好地喝幾杯。”
“嘭”,謝微音拉開啤酒罐栓蓋,遞給李忱,把牛肉干包裝撕開放在李忱眼皮底下,又把烤魚包裝撕開,放到李忱眼皮底下,“我大學閨蜜給我寄來的,澳洲牛肉干和烤魚,來,嘗一嘗味道咋樣。”說著,自己先撕了一條子烤魚,歪起腦袋,伸出精致小舌頭把魚條勾進小嘴里。
小饞貓似的。
樣子蠻可愛。
嚼了幾下,咂摸著說道,“味道真的不錯誒,多吃多吃。”把手再次伸向烤魚,撕下一大塊,移到自己嘴邊時,忽然發現李忱在盯著自己看,馬上靦腆地笑了,“來來,你吃你吃。”拉過李忱的手,把大塊烤魚放到李忱手里。
話,全讓她給說了。
動作,全讓她給做了。
那李忱還能干啥呢?只能吃唄喝唄。
接下來就是一陣大快朵頤的聲音。
看李忱放開了,謝微音露出吃貨的本質來,一手牛肉一手面,一手烤魚一手面。
人落實好了一件事情,心情好起來,胃口大開。
“說句話,味道到底咋樣?”吃到半截,謝微音嘴里嚼著牛肉干問李忱,生怕伺候不好李忱,李忱搬家走人。
“不錯。”
當然不錯了。
味道差了,人家閨蜜能遠隔重洋給寄來靴城嗎?
“那啥,你做什么工作的?”謝微音隨口問道。
都一起吃飯了,算是熟人,謝微音問這個,不算況外,她沒有閑得蛋疼愛打聽別人隱私的習慣,做正經事的時間還不夠使呢。
再說,她也沒長emmmmDAN呀。
萬一李忱的工作和她的公司業務有關聯,說不定還能搞一次美好的合作,共同發家致富成功創業呢。
“我呀?”李忱不知道怎么回答。
說是靴城市廣播電臺的播音主持?為時尚早。
八字沒半撇呢。
說是曾經干過家教送過快遞在一家小公司做過半年秘書然后小公司忽然破產,說因為肚皮和住宿問題曾經戴著口罩混在建筑工地上整整一個禮拜一直不停地在搬磚在搬磚?呵呵。
那些在沒有經濟壓力的人眼里看成是寶貴的生活體驗,在李忱這里絕逼是苦逼的日子。
無休無止的。
一直在苦逼,從未別超越。
直至當下,依然苦得一批。
看李忱欲言又止,謝微音以為李忱的工作性質特殊,不便向外人透露。
比如安全保.密局,或者大公司里的隱形高管,抑或搞神秘科研的高級技術人員。
“不好意思,我問得太多了,來,把這些烤魚吃完它,打開包裝再放冰箱里面就沒有原先的味道啦,還有啤酒,再來一罐。”
嘭~

駱賓王詠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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