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白蘇二人,在此挑戰貴宗全體六十以下子弟,若勝,則離火宗上下全宗,受我符令!”
聽到這句話,那名婦人臉色一變,卻也只是一瞬,又立即問道:“佑世大圣,妖土妖王,東離掌門,小女子也是敬的,可大人,莫不是以為我離火宗人人可欺?”此言一出,離火宗眾人皆有祭出那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的架勢,周圍溫度逐漸上升。
“拜山門之事,閣下只需言明是否應戰即可。”
“好,既如此,我也不與你客套!就是不知,咱家的兒郎們,有誰敢應戰吶!”婦人一甩袖袍,凌空而立,雙手放在腹前。
“掌門!此事發生,有弟子原因,素問東離段尋年紀輕輕便劍法出眾,段公子的第一劍,便由在下受著,如何。”
“三師兄!”旁邊一名小弟子發出一聲驚呼。
“你也不必多說,離火宗雖然不大,但若是連一名在外面惹事的弟子都守不住,那也太枉負宗門這么多年栽培!”
“段公子,宗門中人之前多有得罪,今日公子循照妖族禮法行事,在下也……”那人轉身對段尋說道,可段尋不愿聽這個,立即打斷道:“好了好了,你既然說按妖族禮法來,就不要多說了。”
“既如此,倒也是我多嘴了。”那人向段尋微微一禮,段尋也沒出手,這點氣魄他還是有的。
那人手腕一翻,取出一柄三尺長劍來,段尋也不啰嗦,欺身上前,手中御焚甩出一道利刃,便是當做短刀了,他還沒有佩劍,畢竟對他來說,劍都是有感情的,現在用一柄,承劍后還要換,也頗為不舍,便先用著御焚。
那人見御焚沒有正常使用,也有點氣惱,反手持劍,手中不斷出現一道道符紙精準地頂在劍尖,震地周圍都有一圈圈可見的氣浪。
“段公子,與人對戰,即便對手似我這般不堪,也應全力以赴才是,您僅僅這樣,也不似大派作風!”
“哦?”段尋向后一躍,反手將折扇彈開,折扇隨即分開,在段尋周圍旋繞。
說這佑世大圣,手法倒也是極其神奇,明明段尋注入的是風元,這飛劍卻能燃起天劍老人標志性的金色火焰,不過僅僅憑借無法讓人信服就是天劍老人傳人,但畢竟這么多人在這里,東離的劍修高徒也沒有說謊的意義。
但天劍老人一脈,有一個“招子”,就是門派的標志,就像是凡世里面起手式的意義差不多就是讓人家知道,你是某某一派的弟子,或者,更加準確地說,更加類似于江湖切口,證明你是哪一派來人,天劍老人的標志性招子就是金龍五響,包繞著金色火焰的飛劍拉著一條長長的焰尾,好似一條金龍,而飛劍突破音速,會產生一聲爆響,這很多人也能做到,甚至修為高深者,飛劍瞬息幾萬里,數萬里追兇,但你若是假冒天劍傳人,天劍老人那邊都會有感應,很多高深大能,別人一旦念出他的名字,不管多遠都能感受到,何況假冒門派傳人。
東離的招子,就是拍拍腰間佩劍,然后抱拳,意為把腰間佩劍叫上,一塊向你行禮,又稱“劍禮”,眾人為了表達對東離劍山的尊敬,不許腰間佩劍,就連凡世劍士,也不敢背負劍。
書院的招子就是一身儒衫,彎腰作揖,彎腰程度視人而定,稱“儒禮”,佛門落葉寺便是雙手合十,口念所信奉的神佛佛號,若是持有禪杖,便單手,稱“佛禮”,但沒點地位,也沒有禪杖,縹緲宮行禮便是雙手掐一個印決,稱為福決,有祝福之意,掐完法決就兩袖一甩,微蹲再行一個凡世的萬福禮,稱“天福”,有愿上天賜予您福氣的大意。
宗門的招子,大多有祝福、表達善意的意義,畢竟是宗門,再有鋒芒,也要和氣一點,天劍老人也沒建立過宗門,更沒加入過宗門,屬于天賜仙緣,身為佑世大圣,也不用鼓搗那一套,所以他的招子就只是說明“我是誰”而已。
此外,宗門還有很多,比如每個宗門都有表示掌門身份的東西,比如無涯子的仙華劍,象征宗門少主的少華劍等,這里也不多加贅述。
復觀段尋,周身劍刃猛然騰起一身火焰,在段尋周身繚繞,旋轉速度加快,發出五聲爆響,段尋倒也沒受影響。
天空中,眾人紛紛驚呼,只是有長老在旁邊,只敢竊竊私語。
“師兄,你們為什么這么驚訝?不就是響了五聲嗎?”
“叫你平時不看書!這是當今佑世大圣之一的天劍老人他老人家獨有的招子!段師叔敢在這里亮出來,想必不敢作偽。”
“啥!”那名小弟子驚地一聲。
唯獨剛才與段尋相伴而立的白蘇在旁邊默然不語,她早就知道段尋有這一重身份,不過倒也沒有想到他會在這里真真正正亮出來,其實吧,這重身份,敖辰也是知道一些的,就是這些天被他父親帶走修煉去了,不然就他敖辰那個性格,這等好事他還能不來,東離也給予他父子二人這個權利,畢竟東離的東西很多都是人族修煉用的。
“不知這樣對于閣下來說,可否認真了?”段尋將飛劍的劍陣擺好,說道。
“傳說中天劍老人起手飛龍陣,今日我便是一死也毫無遺憾了!”那人哈哈一笑,便沖向段尋。
“不對,你為何!”段尋臉上出現一絲驚疑,那名婦人也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剛剛想沖出去阻止,卻被后面一名長老拉住。
那人,已經抱有死志了!
他飛快地打出數十張符紙,將段尋的飛劍統統攔下,轉身,伴生三階法寶出現,是一柄長槍。狠狠地向段尋刺來,那長槍也有奇異,長槍鑲嵌著三顆靈石,有三種增幅,力量、速度、防御,可那人刺向段尋時防御靈石突然破碎,其他兩顆光芒大作,招招刺向段尋要害,打的段尋頻頻后退,段尋也果斷,立即發動風之子,身形融入空氣中。
那人看見了傳說中的風之子,哈哈大笑兩聲,將長槍杵在地上,猛地頂了三下地面。
“你問為何!到底你也只是在妖土長大的半妖,哪里懂得人世宗門的情誼!”這人,對世人羨慕的妖族天驕也有不屑之處。
誰還不是個狂生!
有些人狂妄了一生,在最后選擇低頭活著,有些人謙和了一世,在最后卻選擇礦放著死去。
代表速度的靈石赫然破裂,力量靈石光芒更勝。
無聲無息地,一柄折扇爬上了他的脖頸。
“結束了。”段尋用妖族語言說道,他有點生氣,他突然覺得這個人好煩,本來沒打算直接架在脖子上的,誰知道這個人為了一場比試破碎伴生靈寶的人能干出什么事來。
“噗呲!”那人眼神一橫,將長槍自自己腹中穿過,直至將他與段尋二人扎了個對穿。引得旁邊白蘇一聲驚呼,從小到大,這陣仗她也是見過,東離沒有慣著門下弟子的習慣,但也是擔心害怕地看著兩人。
“哈哈哈哈!”口含鮮血,那人發出了狂笑。
段尋也是妖土長大的孩子,也有大妖血統,向前一推,將自己拉出來,甚至腸子都流了出來,旁邊白蘇臉色一白,向段尋跑來,但她饒是經歷過一些,也有點難以接受。
“讓孩子們見見世面也好。”長老心道。
“大好人才啊!”菜長老嘆道,這么多年見識,他哪里看不出來,那人明明就是及其溫和的性子,能這么打,完完全全地是為了宗門。
“讓啟明經歷一下吧,太過狂妄也不是好事。”
手一伸,示意白蘇不用過來,段尋自有妖族血脈,修至大妖,本源不滅,一滴血尚可復生,能力堪比上古能夠以力證道的神魔,段尋修為雖然不到那種地步,但也恢復能力極強。
“值得嗎?”
“值得。”
“你叫什么名字?”
“不才離火王廷煜,字子炎。”
“本源已散,怕是無力回天。”
“無妨,愿報宗門養育之恩爾。”
段尋向他重重行了一道劍禮,爾后白蘇、菜長老與空中眾人下來后同樣行了一禮。
“見過各位。”
“我有一藥,可保你性命,但修行一事恐怕無望。”菜長老說道。
“不用了,劍仙冕下。”成圣證道時,度過天劫,會有“天地加冠”這一異象,所以圣人敬稱冕下。其實老菜并沒有不如圣人之境,這里只是恭維之語。
“師兄,你快接受啊!”剛才那名小弟子跑出來,連忙喊道,甚至都沒給菜長老行禮。
王廷煜猛然倒下,旁邊那名跑出來的小弟子連忙將他接住。
“不用了,我本就是廢人一個了,之后就不在給宗門添亂了。”
“你說什么呢!”小弟子大喊道。他跪著對菜長老說:“求劍仙冕下賜藥,此事本就因我而起,師兄好后,愿離開宗門,世世代代為您做牛做馬。”
“你胡說啥!”.
“師兄!我只想你活著!”
“我他娘的已經是個廢人了,不必多想,這件事本就是我自愿的。”
他的眼淚打在師兄臉上,泣不成聲。
“這便是宗門嗎?”段尋嘆道。
“這就是宗門!你懂個屁!你特娘的殺死了我師兄!”那弟子目露兇光,一副吃人的模樣。
“過來個人照看一下師兄啊!都傻了嘛!”他呼喊道,這才有名被嚇著的弟子過來。他把師兄輕輕地交給那人,起身,對著段尋惡狠狠地說道:“你不是要拜那勞什子山門嗎,來啊,我和你打!”不由分說,帶著一張火符就沖到段尋面前,一雙手燃著熊熊烈火向段尋砸來。
“你們為什么要這樣拼命啊。”段尋抬手就將那人雙拳架住,用靈氣把自身護住,問道。
“因為宗門大義,因為同門情誼,你們這些高門大戶,怎會明白我們這種門派的痛處!何況是你!你個不通人情的半妖!”
段尋反掌將他震走,“東離不懂?東離自八名老祖起,只存戰死,未有偷生,大劫至,即使剛剛啟靈亦敢提劍殺人,你有什么資格說我東離!”段尋出真火了,拜山門規矩自古沒有變過,怎么到這里還是他的不對了,明明是那人自斷根基,他現在腹部還疼痛難忍呢!
“我家弟子只是情急之語,并未對東離有任何不滿,還請劍仙冕下見諒!”那婦人急忙說道。
“罷了罷了,今日之事,確實是我家孩子太過魯莽,我東離也不是不講理,貴宗弟子也確實值得我們敬佩,不如就此為止?”
“不行,我師兄他……”那名弟子立馬就被封住了嘴。
“怎么,不行啊,我東離,就算人少,可也沒有到連掌門弟子都護不住的時候,說白了,今日就算是我家孩子將你們宗門屠滅,他第二天也依然逍遙自在!”劍修可能會講理,但護犢子的劍修不可能。
“長老,此事可由弟子斷絕?”
“行吧,孩子事孩子了,也可以。”老菜一心想,反正這東離以后也是段尋的,倒不如就此先讓他試一下。
“那小孩!敢不敢和我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