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幅的軍事地圖攤開了放在桌上,而高處俊則站在旁邊對著眾人侃侃而談,以至于趙匡胤他們都不自覺地離開了座位:
“李筠目前據有的璐州乃是兵家必爭之地,因其位于太行山背脊,當河朔咽喉,如果他搶下了太行山,就可以直抵黃河北岸,堵塞虎牢關,占有洛陽,進而把咱們的漕運通道給堵住……”
“誒,等一下,你說了半天李筠的優勢,朕被你講得都有些心慌了……”趙匡胤看著地圖跟高處俊開了個玩笑,隨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用分析那么多了,直接說說咱們該怎么辦吧!”
“官家,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咱們把李筠的情況都給摸清了,才能更好地提出應對措施啊!”高處俊沖趙匡胤咧嘴一笑,爾后繼續指著地圖比劃了起來,“所以臣的策略就是開出兩路大軍,一路求穩,分守河陽、回洛、永豐等地,保住漕運通道,絕對不能讓李筠拿下虎牢關!一路求快,直接兵發太行山下,扼其關隘,把他困在璐州一隅,讓他根本動彈不得!”
“另外,如果李筠想要進軍太行山的話,他第一個要打的城池就是澤州,所以臣建議加強澤州城的防備,讓李筠無機可乘……”
“嗯,分析得倒是有理有據?!壁w匡胤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看向一旁的高懷德和石守信問道,“你們兩個覺得如何?”
“深合兵法之道,目前看來應該是最穩妥的策略了?!笔匦刨澰S地點了點頭,爾后捅了捅高懷德的胳膊道,“老高啊,兒子教得不錯,回頭也給我們傳授一下經驗??!哈哈……”
“過獎了,呵呵……其實他也就是誤打誤撞,紙上談兵罷了……”
“行了,懷德也不用謙虛了,處俊分析得確實不錯,該賞!”趙匡胤說著,便轉向趙普道,“朕想把處俊調到樞密院,先在你手底下跟著干上一段時間,你覺得如何?”
樞密院是目前的軍事實權機構,不像兵部似的純粹一個擺設,所以當高懷德見趙匡胤想要把高處俊安插到樞密院時,心中不由得一陣激動,結果還沒等他開口謝恩,高處俊便在一旁試探性地問道,“官家,城東那塊兒地……”
“哈哈哈……你倒是忘不了,好!城東那塊兒地就賞給你了!不過……朕想想給你個樞密院的什么職位呢……”
“官家,臣……臣不習弓馬,去樞密院恐怕難當大任,官家要是想賞臣,不如給臣個開封府的差使干干,就像王指揮使似的,幫忙維護一下這開封城內的治安什么的……”
高處俊這么一說,趙匡胤倒是想起王彥升白天為了救自己而受傷的事情了,因此心情也不由得跟著低落起來,“朕賞你官職,你還要與朕討價還價?好,既然你不愿意干就算了,至于開封府的差使……等王指揮使的傷好了再說吧!”
高懷德見高處俊因為嘴欠竟然把到手的官職給搞丟了,一時間真恨不得扇上他兩巴掌,可高處俊心里卻美滋滋的,甚至還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正好可以安安心心地賺錢了……
“好,既然處俊剛才已經分析過了,那朕就直接下令了?!壁w匡胤背過雙手,面容頓時變得無比嚴肅,“命殿前副都點檢高懷德率四萬兵馬北上太行,扼住璐州關隘,防守澤州。命侍衛馬步軍副都指揮使石守信率兵三萬,進駐河陽、回洛一帶,防止李筠率兵繞路偷襲,并為高懷德提供后方支持!”
“臣遵命!”高懷德和石守信齊齊朝趙匡胤行了個禮,一時間態度也跟著恭謹起來。
“官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趙普上前兩步,同時拱手朝趙匡胤行了個禮道,“咱們缺乏一個明確的出兵理由,如果直接進軍,必會對各地的節度使造成恐慌。”
“嗯,你說得沒錯,那咱們該用什么理由呢?”
“今日官家遇刺一事恰好可以拿來做文章,還有之前北漢的皇帝劉鈞送給李筠的密信也要向天下公布,這樣咱們就不會理虧了。”
“嗯,對,不過這個要等懷德和守信兵馬進駐完畢之時才能布告天下,因為咱們的動作必須得快,不能讓李筠有所反應,爭取一舉就將其擊潰!”趙匡胤重重地握了握拳頭,爾后輕笑一聲道,“對了,朕還要把李筠的兒子李守節放回去,因為朕要讓天下人知道,不是朕難為李筠,而是李筠故意把他的兒子李守節送過來想要陷朕于不義。”
“官家英明,不過……李重進那里該怎么辦?如果咱們征討李筠的時候,李重進也趁機起兵該如何是好?”
“所以咱們更不能猶豫!必須爭取在一個月、甚至半個月內就把李筠給消滅!這樣揚州的李重進根本來不及反應!”高處俊搶先一揚手,直接把趙普的話給打斷了,“而且只要咱們夠主動、夠迅速,李筠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對,就聽他的!”趙匡胤指了指高處俊,瞬間把策略給定了下來……
……
黑影重重,正在榻上安坐的韓圭忽覺一陣響動,于是他立刻警覺地摸到了旁邊的長劍,結果眨眼之間便有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韓公子,實在抱歉,行動失敗了。”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許到府里來找我!”韓圭眉頭緊皺,一時間顯得極為緊張,“既然失敗了,那你就趕緊逃路吧!如果趙匡胤真的展開全城搜捕,你會很危險的……”
“哦?韓公子是關心在下的安危,還是害怕事情敗露后會牽連到你?”黑衣人陰惻惻地一笑,隨即湊到韓圭身前道,“我雖然沒能殺得了趙匡胤,卻幫你解決了另一個大仇人王彥升……”
“王彥升算得了什么?如果我想刺殺他,機會多得是!可趙匡胤……算了,我再給你五百貫,從今以后咱們不要再聯系了!”
“五百貫?韓公子未免也太小氣了吧?”黑衣人眉毛一挑,爾后直接坐到了韓圭的身邊,“聽聞韓公子近日又賣地又賣房,手底下應該攢了不少錢吧?區區五百貫,呵呵……如果我真的被朝廷的人抓到,不知道五百貫能不能買得了一條命?”
“你……”韓圭惡狠狠地瞪了黑衣人一眼,同時手下意識地握緊了一旁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