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豆灰色的絲絹被他緊緊握在手心中,卻別有一番感嘆道,“今夜的月色極好。”
錦豆抿嘴一笑,“殘月。”四周的墻壁就像是披上一層白色的紗衣,月色竟是那么的柔和而不炫目了。
經過這一次動靜后,瀝行宮守衛的妖兵似乎比以前多了。
可能就是為了防止千面鹿妖再次潛入瀝行宮內,用鬼息來禍害錦豆。
半緣粉站在門前,就看到一支虎背熊腰的妖兵走了過去。看樣子就是在巡邏了,希望沒有可疑之人混了進來。
半緣粉的雙手相互搓著,在慢慢深思熟慮中。以前,在瀝行宮中可沒有如此多的妖兵巡邏,大部分的妖兵都在軍營中訓練。
“今日怎么了?錦豆,你看見他們了嗎?”
那些妖兵在四處巡邏著,以致她們時不時會聽到腳步聲。
半緣粉指著門口的方向,立即又有另一支妖兵出現了。
錦豆盡力睜開眼睛,“瞧見了。”
就是被這些腳步聲給吵醒的,昨夜不就是被千面鹿妖潛入宮中嗎?如今的守衛竟是如此森嚴,千面鹿妖都不敢出現。
昏昏沉沉的感覺,錦豆想睡又睡不著。不想睡,又很想睡。
錦豆那雙充斥著疲憊的眼睛,就像是極力睜開一樣。兩眼無神,只有圓溜溜的眼球在轉動時,才會出現一點活氣。
半緣粉以為,錦豆怕是中邪了。用著手沾了點茶水,彈在她白皙的臉上。
那些水珠落在她的臉上,零零散散的樣子,卻沒有讓錦豆清醒一分。
錦豆無力搖了搖手,“別動,一會兒就好。”
只需要瞇一瞇眼睛,錦豆就會覺得睡足了。
等到錦豆再次睜開雙眸時,果然,就對上半緣粉深不見底的眸子。
原來她就一直盯著自已而看,想必就是看著她醒了過來。
錦豆猛然站了起來,覺得身體有些失去平衡,但很快就穩住下來,“你有沒有聞到一股血腥味?”
錦豆對那些血腥味的敏感度,還是很強的。
半緣粉深深在房間內呼吸一下,卻沒有聞到半點血腥味,“你該不會出現錯覺吧?”
她睡得糊涂了,一覺醒來怕是不知道自已是誰。
錦豆步步走了過去,漸漸推開窗扇,微風中帶著那些血腥味,漸濃漸淡。
錦豆轉身回來后,卻發現半緣粉站在她的身了。錦豆繼續走出房內,順著那些血腥味的味道走了過去。
在這個瀝行宮中,錦豆擁有著時印,哪里都可以去了,還可以隨時隨地喚著夜時出現在她的身邊上。
所以就不必擔心自已會在瀝行宮中,遇到危險了。
錦豆信心十足走了出去,身后就是半緣粉慢慢跟了過來。
兩個人興許就是想可以湊熱鬧,想瞧瞧前方究竟發生什么事情了。
風中帶來的血腥味中,時而淡,時而濃。后來,半緣粉也聞到血腥味的味道了。
穿過那些曲曲折折的長廊,走過那座半新半舊的小橋。
錦豆提著那件豆灰色的裙子,步步走了過來。這個偏殿似乎極少有妖兵出現過,冷清得很。
但血腥味卻越來越濃了,像是有點刺鼻了。
“既然來了,就進來。”
門扇被緩緩開了,里面的血腥味一下子就撲了出來。錦豆用著袖子遮擋一下,后來就習慣了這些血腥味兒。
步步走上樓閣上,映入眼簾就是那條白色的尾巴。整只狐貍就躺在臺上不動,血肉模糊。
難道君上喜歡吃生肉?
“想什么呢?”
能夠看得出錦豆又在胡思亂想中,肯定又在懷疑夜時正在做了一些邪惡之事。
繼續解釋一句,“狐貍渾身的妖脈斷了,所以我替他在換了妖脈。”
狐貍在落煙山中,跟西偏墨打了起來。本來就不是他的對手,而西偏墨下手又狠。
被北平所救的狐貍,就想著能夠活了下來。懇求著夜時替著他換了妖脈,所以就應了他的所求。
正好,夜時可以練練手,只是委屈狐貍當了白鼠,忍受著一些痛楚在身體炸開吧。
錦豆一臉錯愕,妖脈都能換了?怎么個換法?難道一根根壞死的妖脈都要剔除,然后再重新給他換上新的妖脈嗎?
錦豆認真瞧了瞧,這個血肉模糊的狐貍。似乎眼睛還會睜開,能夠看得出他極度的疲憊不堪。
偶爾會喘息一下,但狐貍的臉上仍舊會留下點點的笑意。
似乎只有這樣,狐貍才能夠活了下來。妖脈盡斷,本來就是一種劇痛在狐貍的全身炸開了。
錦豆驀然想起他了,原來就是前些天,在妖樓中蹭喝的狐貍,還口口聲聲說要送了她回去。
后來被半緣粉拒絕他了,畢竟狐貍的法力低微。
狐貍怕是連自已都不能保護,又怎么能夠保護別人呢?
狐貍半瞇半睜的眼睛中,仍舊流露出一種劇痛。
爪子似乎吃力想要抓住什么,最終還是會停留在半空中。
錦豆明白他想要抓住什么,就從臺面上,把一塊白布條塞在他的爪子中。
只見狐貍一手攥緊,幾乎把白布條搓成一塊硬邦邦的石頭。狐貍身上所有的皮毛,都披上一層細細的汗水。
錦豆見畢恭畢敬站在一邊上,能夠明白狐貍身上所受的傷痛,時刻在吞噬著他的意識。
“換個妖脈,你們也想看看這個過程。”
這是夜時初次替著狐貍換了妖脈,權當拿著狐貍來練練手。也是狐貍自愿的,夜時也沒有強迫他。
半緣粉抬了尾巴,“怎么樣了?”
瞧著那些被換了下來一根根壞掉的妖脈,都斷成好幾截的樣子。
看來狐貍被西偏墨傷得不輕,闖進他設下的琴陣中,以致他渾身大部分的妖脈盡斷。
而這些新的妖脈,就是前天意外死亡小妖的妖脈,被狐貍用著古老的法子保存下來。
小妖雖然死了,但他的肉身仍舊會被狐貍用著妖血灌注進去,用著妖血溫養著妖脈。
夜時小心翼翼在那個小妖的身上去皮剝骨,然后就慢慢抽出他體內的妖脈,準備用了這些新的妖脈來給狐貍重新換了上去。
那些錯綜復雜的妖脈被抽了出來,在半空中,有點猙獰的樣子。
夜時把它重新放進狐貍的體內,讓妖脈跟血肉沒有排斥半分。
狐貍感覺到那些妖脈重新有了溫度,能夠清晰感覺到它的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