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后第十五天,第四次嘗試關胸終于成功,簡空留在病房看著那孩子一上午,心率和血壓都平穩。下班前她又去看了看,然后撤掉了呼吸機,改成鼻導管吸氧。
大家都很高興,這意味著這個孩子終于是闖過了死亡大關,大家十幾天的努力守護沒有白費,家屬也是不停的道謝。
醫務科的張科長終于對外發布消息:心臟復雜畸形患兒得到成功救治。
網絡上先是紛紛點贊,可漸漸卻有了另一種聲音。
“既然明明有救,一開始為什么不愿收治。”
“有可能是家屬一開始沒給醫生包紅包,后來鬧開了沒有紅包也只能收了。”
“一點點風險都不愿承擔,算什么醫生,草菅人命,醫德欠缺。”
“如果不是被曝光,醫院不得不收下這個孩子,她就會真的死了吧。”
……
負面的評論越來越多,醫院一時間被推上風口浪尖。
“空主任,你能不能抽個時間接受媒體的專訪,微博上議論得不太好聽,我們有必要要作出聲明。”張科長特地去了簡空辦公室。
“不太好聽?”簡空不關注這些,也沒有微博,并不清楚。
“是啊,說什么的都有。”張科長心煩著。
“讓人采訪你吧,我沒空。”簡空邪魅一笑。
“孩子是你收住院,手術你也是主刀醫生,術后治療也主要你在負責,你最有發言權。”張科長勸說道。
“嗯,那你去和他們說,都是我折騰出來的,和醫院沒關系。”簡空眼角笑意未減。
“我不是這個意思。”張科長頓了一下。
簡空則看了看時間,“我還有臺手術。”
“……”張科長只覺得頭痛,怎么有這么不配合的人。
張科長離開后,簡空就去了手術室,等麻醉的時候,地七也跟她發牢騷。
“老大,你會不會生氣。”他小心翼翼的問簡空。
“生氣?”簡空有點疑惑。
“網絡上那些話太難聽了,完全不分青紅皂白,太惡心!”地七忿忿不平。
“管那么多做什么。”簡空淡淡應了句。
地七卻糾結得很,配合手術遞器械的時候都差點走神,老大是怎么守著那孩子,尤其是手術后前一個星期反復搶救了多少次,他都知道,也得虧那孩子有福氣遇到的是他老大,要碰上稍微經驗欠缺,技術差一點的醫生,估計都會救不回來。
簡空卻沒把這些事往心里去,她向來不在意別人說什么。
第二天,醫院官方賬號發布了一條鏈接,是一段視頻。
視頻里張科長還有兒外李主任接受采訪,張科長說如今醫患關系緊張,遇到極有可能產生糾紛的病例,醫生會想逃避是人之常情,但作為一名醫生,救死扶傷是職責所在,這種使命感也最終驅使內心做出了正確選擇,甘愿承擔風險放手一搏。
李主任則是主要介紹了救治經過的困難程度,尤其術后第一天,患兒心率血壓驟降,由三位醫師輪換徒手持續心肺復蘇時間長達一百分鐘。患兒恢復自主心率后,卻心跳無力,血壓不能維持,又給了體外循環輔助。
一直到停機,整個搶救過程接近5個小時,患兒才終于成功復蘇,在整個醫學界都是值得驕傲的。
視頻發布后,網絡上指責的聲音小了些。可很快卻又再次被淹沒。
有平臺采訪了患兒家屬,孩子的母親在鏡頭前聲淚俱下,說帶著孩子求醫,先后幾家大醫院都拒絕了他們,瑞民一開始也是拒絕,他們走投無路只能在醫院門口天天跪地不起,他們認為孩子是有救的,事實也是如此,幸虧好心人將這件事曝光,醫院終于愿意收治。
而手術前卻有醫生一再跟他們說手術過程中的種種意外,手術后的種種風險,要他們簽字保證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追究醫院責任。他們不得不簽,他們只想救孩子,并不是存心醫鬧,但醫生真的都太冷漠。
手術后很多天,下了很多張病危通知書,每天都會有醫生來找他們談話,告訴情況惡劣,他們心都碎了,兒童重癥監護室又拒絕探視,他們看不見孩子,只能靠想象,每天幾乎都要上萬元,也不知道錢到底用在哪里…如今欠了一身債,卻不知何時是個頭…
被問到孩子的主刀醫生,母親說她只在手術前見了一次,后來就再也沒見到過,她在住院部里打聽,聽說是個投訴率很高的醫生。
家屬的采訪點擊率轉發率遠遠高過了醫院發布的視頻,網絡上開始新一輪的譴責叫罵。
“醫生都是真的冷漠,態度又差,生病去醫院多問幾句就不耐煩了。”
“不讓探視?那在里頭做了什么不都全由醫生自己編?”
“既然這么嚴重醫院為什么不安排好點的醫生負責,投訴率高,水平太差才會投訴率高吧。”
“就是,讓人簽字保證不追究責任,真要光明磊落怕什么追究責任。”
“哎,肯定是和前面說的那樣,家屬不該下跪,應該包多點紅包,這年頭沒錢誰肯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