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何必要這么引人注目!”他云淡風輕地笑了。
開學典禮。
“我去!這也太熱了吧,我要是塊雪糕的話,早就化了。”嚴雪予把手搭在額前,想著盡量遮點紫外線。
“不僅是化了,可能化成的水都已經蒸發了。”冉小柯在她旁邊填了一句。
“流程還多著呢,現在才是校長發言,等會兒還有優秀學生、優秀班級、優秀老師的頒獎,相應的優秀代表還要發言……”小柯猛地搖晃右手,想借點兒風涼快涼快。
“你看,那里有老師打著遮陽傘呢,好大一朵菊花,這也太吸引眼球了吧!笑死我了……”
嚴雪予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只見前面高一方隊的某個班主任打著一把黃澄澄的傘,單一的白色校服t恤仿佛成為雪白的畫紙,而那朵碩大的菊花像是剛畫上去的,顏料未干,耀眼得刺眼。
“為什么老師可以打傘呢?學生就不可以。”
“老師那可不得特殊化呀!不過你看后面高三還有復讀班的也有人打傘,等你再多混一年,你也敢打傘了。”冉小柯無所謂的攤攤手。
“因為臉皮厚了嗎?”
“因為和班主任相處太久,覺得他不神圣了,也不在乎自己會不會被他罵。”
“也可以說是更關注學習本身,而不是老師的看法。”
“都對。”她冷冷回答,說話全程都沒有看過嚴雪予一眼。
“小柯,你怎么目不轉睛盯著前方啊,給我一個眼神會死啊!”她戳了戳她的胳膊。
“許晝!”
“啊?”嚴雪予往她的右邊望去,許晝剛好在三米外的地方,她們中間隔了兩個人,原來小柯是不想看見他。
“不好意思哈!我還以為……”
“沒事!沒什么大不了,只是我不想看見他,有點影響心情。”
嚴雪予微微側了一下身,“那我幫你把他全部擋住,這身脂肪終于起點作用了。”她嫌棄的摸摸自己的小肚子。
“哈哈哈!”小柯壓抑著聲音笑,“其實擋不擋都無所謂啦!”眼睛看不見他,心里想的卻全是他,確實,擋住和不擋住沒區別,她在心里想。
“呀!優秀學生頒獎結束了嗎?我還沒瞧到林奕天呢。”她趕緊墊腳,瞇著眼看向主席臺。
“你這個近視眼能看見嗎?”
“你以為我是你呀?30米開外人畜不分?我近視度數不高的,雖然看不清楚臉,但是大致看輪廓還是能認出他的。”
陽光照射在操場,一切物體都像鯉魚的鱗片一樣泛著金光,著實刺眼。嚴雪予看見臺上站著一溜人,定睛一看時,那些人都紛紛謝禮下臺了。
“下面有請優秀學生代表發言,歡迎來自高二十班的江聶,他在上學期統考中獲得全區理科狀元。”雷鳴般的掌聲在高二年級陣列中爆發,隱隱夾雜著女孩兒的吶喊聲。
“他怎么一直不過時呢?都過了一個暑假了,還有人關注他。”小柯似乎有些不滿。
“長得帥,有實力唄!”
“喲喲,嚴雪予,你可以呀!”
“怎么了?”
“你現在這么心平氣和地評價他,一看就是對他完全失去興趣了。”
“對于我來說,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走得更快,你知道什么比龍卷風速度更快的嗎?”
“火箭怎么樣?”
“可以。”她們都笑了,豆大的汗珠滴進嘴里,咸咸的有些苦澀。
“我本來還想著林奕天這次上臺領獎能不能多幾個小迷妹兒,現在看來風頭還是被江聶搶走了,他肯定要難過了!”
“他才不會難過呢,他根本不稀罕小迷妹兒。”
“你又知道了?你是不是聽誰說了什么內幕消息?”嚴雪予興奮地眨著眼睛。
“我當然知道,但是我就是不告訴你。”
“哎呀!你別這樣,這樣最煩了。”她扭著她胳膊,使勁兒晃動。
“慢慢,濤哥過來了!他領完獎回來了。”小柯自動放低聲音。
優秀教師這種稱號,尖子班老師必須擁有。隊列里的吵鬧聲全都消弭了,不說話便更顯得酷熱難耐,大家都用手使勁兒扇著風,用手心胡亂抹去額頭和臉頰的汗水。
“哎呀,跟我說嘛!”嚴雪予在隊里搞著小動作,不停用手指去戳小柯的手心。
“我就不說。”她倒是堅定。領完獎的同學陸陸續續回來了,有的插在了嚴雪予前面,她不得已往后退,就和小柯拉開了一段距離。
“嘿,雪予。”一解散,人全都擠成一團,嚴雪予一晃神,小柯就不見了蹤跡,倒是趙昱歡叫住了她。
“郝大大的那本書終于完結了,我追了好久,結尾最后男女主接吻了,我好激動!”
“是嗎?那他們說開了嗎?”嚴雪予上學期聽她講過小說的情節,當時她還說她要去看,不過后來忘了。
“沒有,結尾最后一段是女主的獨白,她竟然認為這不過是友誼之吻,這點可把我氣死了。”她撅著個嘴,“朋友之間接什么吻呀?你說對嗎?”
“啊?對呀!不過……接吻或許真的可以不是因為愛情,西方許多國家只把接吻當做友好的禮儀呀。”
“哈?但我們是在中國呀!你難道以后會和你的朋友接吻嗎?”
“以后嗎?以后肯定是……不會了的。”她有點支支吾吾,吐字不是很清楚。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說因為浪漫主義而接吻,此情此景以及身邊的人剛好讓你覺得必須要接吻才能對得起自己的渴望,而這個吻不帶有任何愛情的成分。”
“對,對對!果然是讀了大量美學和哲學的書,你說話就是能切中要害。”她激動地鼓掌,內心算是松了半口氣。
“省省吧你,我隨便胡謅的,你還信了呀!我們又沒有浪漫主義的傳統,接吻要么是因為愛情,要么就是耍流氓。”她慢條斯理地說,順便觀察著嚴雪予的表情。
“你不會……”
“怎么可能,你別亂想。我覺得因為友誼而接吻是很正常的……”
“你……”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們換個話題吧!”她語速很快,腦袋靈活地轉動,想著能立馬吸引她的話題。
“話說二熊……”終于糊弄過去了。
午間自習,嚴雪予正全神貫注地看著文學類文本閱讀,她已經反復讀了兩遍了,就是不想做下面的題。
“噗噗……”突然響起了一陣噪音,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但是這類似打雷的聲音卻越來越大,有人用筆戳了她的背,是周正宇。
“怎么了?”她小聲問,他憋住笑不回答,用筆尖指了指李遠恒,她轉身一看:
李遠恒居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剛剛聽到的聲音竟然是他的打呼聲,只怪她認真看小說了,沒有仔細考究聲音的來源。班里響起窸窸窣窣的噪音,一些輕笑聲傳來。
“你把他弄醒啊。”
“哦哦,好!”她急忙用手推了推,李遠恒微微抬起頭,滿是紅血絲的眼睛微睜了一會兒又閉上了,他換了個姿勢又睡過去,但是沒再打呼。
“怎么回事啊?他居然睡著了。”嚴雪予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每天晚上打游戲都要打到一兩點鐘,有好幾次半夜我醒來,發現他那兒還亮著光。”周正宇用很夸張的表情講述著。
“那他睡眠時間也太短了吧,難怪這樣的夏日午后會打瞌睡,但是學校不是不讓帶手機嗎?他不怕被發現嗎?他上哪兒充電去啊。”
“他的充電寶你一只手都數不完好嗎?深更半夜的誰會來檢查啊?”
“也是,可是為什么他成績還是那么好啊?”雖然他的排名不是最靠前的,但和嚴雪予幾乎相差無幾,而且他的地理特別好,考了兩次全年級第一。
“天賦吧,不然怎么解釋?誒!”他的目光突然從她臉上別開,移到了她的桌子上。
“把你那小米鍋巴給我吃點兒唄。”
“好啊!”她遞給了他,她以為真的只是吃一點兒,結果這貨壓根兒就沒還給她。從那之后再加上接下來兩周的相處,嚴雪予深深明白了一個道理,零食必須要吃掉一大半后再拿給周正宇。
吳簡聲音有些粗獷,他一笑起來頗有些像武俠小說里很會喝酒的武夫,他幾乎不和小組里的成員講話。周正宇也不會主動和他說話,他們或許互相瞧不慣。
林奕天從前門抱著一大堆歷史作業走了進來,發到他們這個小組時微微停留,單拿出嚴雪予的那本作業在她腦袋上輕輕敲了兩下。
“你看別人打瞌睡多囂張啊,哪里像你一樣光給數學老師磕頭去了。”他哈哈笑著。
“你小心給他聽到了,切!我上自習課才不會打瞌睡呢。”
“不會,他還在歷史辦公室呢。確實,某些人自習課不打瞌睡,光挑著正課的時候磕頭去了。”他笑得更放肆了,拿著作業本的手微微發抖。
“你再說一句試試!”她向他伸出拳頭。
“不不,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