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初,你……”二夫人站起身指著她,氣憤的不知道說什么。
“二嬸,你別急,該懲罰的還是要懲罰,僅僅是個丫環而已,二嬸,你說是吧。”
“求大少爺放過環兒,”丁氏重重的磕頭,不一會兒額頭上已經紅紅的一片。
唐寅初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在二嬸慈悲為懷掌家理念下,他們竟學會用磕頭來威逼主人了么?”語氣波瀾不驚,讓人無端的感覺到一絲冰冷。
打板子的聲音在持續,二夫人強擠出一絲笑容,語氣溫和,“寅初,這件事現在還沒有定性,為何不能先饒了她,等查出來了再懲罰不遲。”
“這院子里死的人夠多了,不差這一個。”唐寅初低低的說著,卻聽得二夫人一身冷汗,緊緊的扶住椅背,季媽媽卻是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季媽媽可是怕了,既然季媽媽年紀大了,精力不濟,這種血腥的事情就不要當面看了,明悅你派人送季媽媽先回去。”唐寅初挑眉,笑意和善。這季媽媽可是給二夫人出謀劃策的一條好狗,自他醒來聽到的好多事情都是經過他的手。
“老奴陪著二夫人。”季媽媽強忍鎮定,尷尬的擠出一抹笑容。
這真是個妖孽,怎么突然變得寸土不讓。
“初兒,還是你這個法子有用,我看有人就是空有菩薩心腸,卻沒空給菩薩燒香。”杜氏意有所指道。
“大嫂,你這話可就說的不對了,我辛辛苦苦的操持這個家的里里外外,初兒和苒兒出事我也是焦急萬分,恨不得掉下水的是我,他們現在生龍活虎的站在這里,我只是想讓初兒不要手沾鮮血,以防外面的人傳唐家大少爺不分緣由打罵仆從,不分青白。我容易么?”二夫人小陌氏眼神一轉,一臉委屈哭訴道。
有心之人聽到她的話,肯定會把今天院子里發生的事情對外散播,這樣子唐家大少爺性格兇殘,不分青紅皂白打殺丫環的名聲就傳出去了。
如此一來唐寅初名聲有損,她的鵬兒才有嶄露頭角的時候。
“二嬸此言差已。難道他們做錯了事不能懲罰還要鼓勵不成。我身為唐家繼承人,必須要讓他們知曉唐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此撒野的。”
這么會工夫,板子已經打完了,環兒趴在板子上奄奄一息。
丁氏跑過去,“我的環兒。”她惡狠狠的盯著季媽媽,要不是她說……,她的環兒也不至于遭此大罪。
季媽媽在她仇恨的目光中身體抖了抖。
唐寅初深施一禮,“二嬸,既然懲罰已經結束,而環兒的賣身契又仍在二嬸處,還請二嬸將環兒逐出唐家,從此與唐家再無干系。”
二夫人小陌氏看著她,似是不認識一般。
“寅初,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既已懲罰了她,自當留下。”這種被打過板子對他有仇恨的丫環才好用。
“還請二嬸管家嚴明,不要給他們欺上瞞下之機。”她彬彬有禮說道。
“唐家大少爺的名聲你不要了么,為了一個丫環壞了你的名聲,壞了整個唐家的風氣。你膽子挺大的呀。”二夫人小陌氏恨鐵不成鋼的說。
“名聲于修身立足并無實用,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二嬸自當知曉。何況有二心的丫環,豈能保證她不會出賣謀害主家二次?何況我們并未報官,已經算繞過她一次了。”
“說的對,依我看這種不懷好心的,就得讓官府來審理,才知道那藥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杜氏不緊不慢的說著。
再爭執也是輸家,且看下一回。
二夫人狠狠的一甩袖,“我們走。”她深刻的知道一點,不要與書呆子爭辯。她雖然身為縣太爺之女,卻是不得寵的庶女,若不是陌氏要求,她的父親根本就想不起她的存在,更別提識字之事,她才堪堪認識幾個字,還是出嫁前嫡母派了女夫子教的,為了能管家。因此只要聽到他們拽文,她就頭暈。
紫色的裙角繞過拐角,遠離集晨院。
如此不堪一擊,低級的宅斗模式,著實沒有成就感。唐寅初沒有勝利感覺的看著下面眾人,“集晨院不要手腳不干凈之徒,若是再有發現。照樣逐出。”她干脆利落的說。
“奴婢不敢。”
“手腳不干凈……”丁氏耳中收集道這幾個字,“環兒挨打不是與藥有關,而是手腳不干凈,那么她今天的這一通折騰,豈不是把她暴露在眾人的眼皮之下,并且還……”她頓時心砰砰跳,冷汗席卷全身。
“你們在磨蹭什么,還不趕緊把環兒送去,以二夫人的菩薩心腸,環兒還有條活路的。”方媽媽指揮著小丫環將環兒送到二房的軒承院,二夫人咬牙接下不提。
轟轟烈烈的打板子告一段落,杜氏欣慰的看著她,感慨道:“我兒長大了,知道退步了。”今天的事情根本是沒有證據的,但是環兒的卻不能不罰。無論她什么動機,總歸之不是好的。趁此機會趕出去也是恰當。
“都是娘言傳身教的好。”唐寅初彩虹屁立馬拍上。
杜氏笑容溫婉,感慨道:“也不知道這事是好是壞。”
“無論好壞,總之要處理掉。壞掉的就要挖掉。娘,我想明白了,我是家里的長子,自當撐起門戶,讓你和小妹活的瀟灑暢快。”這兩日她旁敲側擊的打聽了一些事情,敵暗我明,好歹她們還沒有出太狠的招,她還有時間慢慢籌劃。
“可是……”杜氏仍有猶疑。
“我會好好的。”唐寅初朗聲說。
杜氏嘆氣,“也罷,一切等你父親回來再說。”
“父親肯定也是支持我的。”她笑著回道,她一定要在唐父回來前做出一點成績,這樣子才會被正視。以后無論做什么都會方便許多,只是這學子身份依舊是個麻煩。
待她身子養好,便要回書院,到時候又是一樁麻煩事。
目送杜氏離開集晨院,唐寅初長舒一口氣,這種時刻演戲的感覺真是太別扭了,完全不是她的行為準則,還好現在已經初步掌握了方法。
她走回書房,走到無人之處伸了個懶腰。
時刻繃緊的感覺實在不舒服,想想剛開始的模仿任務。她認命的做回到書桌前,一筆一畫的寫了起來,回想著唐寅初寫字時的感覺和力度,時間就如此寧靜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