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你的道歉，我也理解你現在所遭受的一切。”宋小勝想要扶起中村浩二，卻發現扶不動。

　　兩千年過去，族裔蘊含的精神卻沒多少改變，日裔對待強者和有求于人時的態度真的沒話說，能把姿態做到最低，這種精神可怕而又無恥。

　　中村望向宋小勝，眼神希冀，帶著期盼和渴望。

　　“但是我無法幫助你。”宋小勝心如山岳，不為所動，理解但是不會幫助。

　　中村與戴夫斗的越厲害，他在飼養區的地位越穩固，盡快進行飼養員考核進入散養區，才是他的目的。

　　至于中村，謙卑確實謙卑，但是宋小勝又不欠他的，剛來的時候，對方有多冷漠和無情，他依然記得。

　　記恨說不上，但沒有情義，他又憑什么去趟渾水？

　　“宋先生，請聽我把話說完。”中村見宋小勝不可能松口，依然不放棄，來到他對面坐下。

　　低頭道，“戴夫不足以為友。這幾日我聽說您讓戴夫幫忙，找人學習飼養有關的知識，他并未盡心，找的人很聰明，想要控制您的學習進度。

　　戴夫將我逼走，對您沒有好處，難道您他的刁難了么，而且據我所知，戴夫迫害過不止一位華裔。”

　　宋小勝聽完前半段，不由想起這幾天的學習，他總覺得哪里不對，也許真如中村所說，心中的排斥有所降低。

　　聽完后半段，心中微驚，道“你說戴夫迫害華裔，這是怎么回事？”

　　“宋先生。”中村見他在意，心中一喜，松了一口氣，能談下去就好。

　　宋小勝被這幾句“先生”叫的刺耳，什么人都能當先生，他可沒怎么大的臉！

　　訓斥道，“不要叫我先生，這個稱呼我承受不起，你好好的說話，不要做一副諂媚的樣子。”

　　“好好。”中村抬起頭，卻依然微微彎著腰，娓娓道來，“戴夫在你來的前夜，就已經知道了你是經人介紹進來的，一般而言這樣的人都不好惹。

　　但是他仗著傍上了肖玉一上來就為難你，這里面除了肖玉給他的底氣之外，還有他本身就是一個對華裔十分仇恨的人。

　　這一點只有少數的幾人知道，具體什么原因不清楚，但是我在此工作近二十年，所見的至少有十多個華裔神秘失蹤。

　　這兩年隨著蔣瓊玉場長的到來，北鹿牧場的風氣有了很大的改善，戴夫的氣焰有所收斂，而在前些年，他折辱人的手段超乎一般人的承受能力，在竹鼠飼養區他一手遮天。”

　　宋小勝聽完，原本心中的一些疑惑也得到了解答。

　　族裔仇視他經歷過，比如托尼，把對李哲的仇恨，轉嫁給他和黃種人，戴夫和他未曾蒙面，就要他好看，如果加上族裔仇視，這樣就能說通了些。

　　但是中村的話能信么？

　　“照理說，你也是黃種人，你的那個手下王明更是華裔，你們就怎么看著么？”

　　中村連忙道歉，“這是我的軟弱，如果不是戴夫這些年壞事做盡，再加上宋先生的強硬手段，我又怎么能有挑戰他的勇氣！”

　　“我給你的勇氣？”宋小勝笑了。

　　“嘿！”中村贊嘆道，“您砍竹的手法我只在寥寥幾人手下見識過，那是常人不可求的才能；之后，戴夫對您逼迫之時，您身上迸發的殺氣，有落雷之威，也正是如此，才讓我認清了戴夫色厲內荏的本性。”

　　宋小勝望向中村，后者一副確實如此的模樣，他不禁自問，“難道我真如此之強？”

　　細細一想，也許正是這份才能，讓肖玉選擇了退讓，而不是用更為激烈的手段。

　　宋小勝心情愉悅，不過明白好話聽聽就行，千萬別往心里去，中村姿態很低，吹的也很爽。

　　但也只嘴上說的爽，好處卻沒見到。

　　飯差不多吃完了，總體很愉快，他拿起紙巾擦了擦嘴，一針見血道，“恐怕肖鳳翔的承諾才是你最大的底氣，我沒有精力去調查戴夫是什么樣的人。

　　但有一點我很明確，我討厭他，不想讓他好過，但是除此之外呢，更重要的是，我能得到什么？”

　　宋小勝自顧自起身將碗盤放置好，走出了餐廳。

　　中村跟在身后，心已亂了，宋小勝比他想象的要難纏的多，不同一般十六歲的少年，花言巧語效果作用不大。

　　他已經打算放棄了，嘆氣道，“我實在不知道能給您承諾什么，金錢方面您每天的收入比我這個工作多年的要多得多，積分方面不是我能插手的。

　　也許我唯一有的就是工作經驗，北鹿牧場起先只有花豬飼養區，在竹海中發現了竹鼠群，才有了竹鼠飼養區，充分利用竹海淘汰的竹子。

　　竹鼠一開始的喂養不簡單，墨竹砍伐量有限，需要同竹筍、竹根，還有其他食物搭配。”

　　“我真傻，真的。”中村抬起他沒有神采的眼睛來，接著說，“我單知道在此工作多年的戴夫是一個人渣，用我們專砍組的成果去收買人心，我不知道墨竹才是最重要的。我一聽肖鳳翔出錢我出力，就同意了，早早的解散了專砍組，叫兄弟們干的活能輕一點，兄弟們很聽話，我的話句句聽；兄弟們享受了。我就開始拉攏人心，搶奪飼養區輕松的工作。需要墨竹算工時的時候，我叫兄弟，沒有應，只見的他們和竹鼠玩的不亦樂乎，原來的勤勞都不見了。我去各自問，果然都不想干了。我急了，找肖鳳翔出主意。幾天下來了，錢花了不少，能花的都花了，補貼也給了。大家都說，老大，辛苦怎么多年了，也可憐可憐老兄弟。再想干，精神怎么也提不起來，墨竹空了，工作要沒了，手上還緊緊的捏著那點小錢。”他接著但是噘嘴，說不出成句的話來。

　　宋小勝這幾日也才完全弄懂竹鼠飼養區的規定。

　　每個人身上都有硬性墨竹任務，因為墨竹一事關竹海建設，竹海的重要性不需多言，北鹿牧場重要財產，定期淘汰竹子，這個工作以年來算，但必須去做；

　　二事關竹鼠的成長，淘汰的竹子依然是原力植物，廉價，喂養效果好，只有這樣才能承擔飼養竹鼠費用。

　　具體數量多少根據工種而定，原來戴夫負責協調各工種工作，統計墨竹數量，分配指標。

　　專砍組以往一天平均一個人能砍16根左右墨竹，但他們作為飼料工，牧場給的硬指標一天只需要4根，多出來的戴夫分配，保證飼養區45人的利益。

　　這里面有可操作性空間，比如戴夫和他心腹就不需要砍竹，監督工作，檢查竹鼠狀況，準備其他食物等等都是輕松工作。

　　以前專砍組一天能提供飼養區三分之二的墨竹，中村作為專砍組組長地位自然超然，和戴夫井水不犯河水；

　　現在兩人撕破臉，專砍組解散，中村靠著肖鳳翔的金元攻勢暫時領先，但戴夫技高一籌，拉下臉面，先一步拉攏了宋小勝，獲得了墨竹供應。

　　肖鳳翔能短期提供快錢，但墨竹指標不夠是會丟工作的！

　　“現在可能還看不出來，但時間一長，中村這邊保證不了手下的墨竹硬指標，他們就會面臨一個很簡單的選擇題，一時快錢或長期工作？只要不是傻子就會選擇。”

　　宋小勝明白了中村的絕望，他自問，“我是想讓中村掌控飼養區，還是戴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