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都歸于寂靜了,祖物也回到了巫的體內,塞也感覺到了巫的呼吸在逐漸變得強勁有力,那是生命尚存的證據。
部落人都安靜的站在一旁,沒有發出一聲異響。
陽旭呆呆地站在湖邊,看向遠方,目光所及皆是一片漆黑,哪怕有著月光的照應,也看不見遠處的風景,而湖水更是沒有一絲波瀾,平靜的外表下,是無盡的黑暗,還有未知的恐怖。
陽旭的雙拳早已握緊,由于原始部落條件的限制,現在他的指甲長得很長,也很難打理,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指甲已經把手心上的肉陷得很深,發出黑紫的顏色。
塞將巫小心的放在了找來的大樹葉上,那是昆跑去特意摘來的,地上涼,有樹葉墊著會好一些。
樹葉上還有些潮濕,但是那都不要緊,巫穿的袍子能夠隔絕這點濕意。
無人離開,所有人都靜靜的在原地呆著,看著站在湖邊的那個年輕人,那是陽旭,卻也讓他們感到迷惘,見到祖物的那種興奮感已經慢慢的褪去了,現在是理智的回歸。
“陽旭這是?”有人輕聲說道,生怕打擾到現在的寧靜。
“不清楚,難道是祖物在暗示什么嗎?”
“沒準陽旭真的是先祖庇佑?要不然祖物怎么會一直飄在他的頭頂?”
眾人嘰嘰喳喳的,但是現在幾個當事人都不說話,他們也只好慢慢等下去,時間慢慢流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倒下的巫身上。
巫可不能有事啊!
慢慢的,巫悠悠醒來,正好對上塞焦急的眼睛,不由得有些疑惑:“我不是...”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的意識之海內還有祖物的存在,猛然間臉色大變。
“陽旭呢?陽旭在那?”
“這是怎么回事?祖物沒有進入陽旭體內嗎?發生了什么?”
巫的聲音雖然很虛弱,但是他還是像沒事人一樣,接連問出了這些問題,在他看來,既然祖物已經找到了下一任繼承人,那么肯定就會跑到另一個人的意識之海內。
但是,自己的意識之海內還存在祖物,那就說明,陽旭失敗了?
塞趕緊將巫扶了起來,拍了拍巫的后背,左手指著湖邊的一個人影說道:“在那兒。”
“全亂套了,一切都亂了!”
巫掙扎著想起身往陽旭那邊走去,卻是發現自己完全用不出力氣,最后還是塞把他扶過去的。
巫的腳步蹣跚,宛如行將就木的老人。
“陽旭,陽旭,怎么回事兒?祖物沒有進你的意識嗎?怎么回事兒?”巫的問題猶如機關槍般的掃出來。
陽旭看著巫,臉上的眼淚早就干了,誰都看不出來到底是發生了什么,除了陽旭。
陽旭其實也不太清楚,畢竟他自己也很迷茫,祖物只是簡簡單單的飄到這邊,隨后就回到了巫的體內,他一點事情都沒有做。
只是,只是在剛才,心中莫名一直有著一種悲傷,那是應該是祖物傳遞給他的感情,讓他很不舒服。
但是,祖物想要表達什么意思呢?
向巫說明之后,巫一臉震驚:“怎么可能,選擇新的巫之后,祖物不會回來了才對啊!難道說祖物沒有認可你?”接下來說的話變得口吃不清,陽旭也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賽也是無奈的搖搖頭,他多少能夠明白一些巫內心的焦急,但是也沒辦法,從天堂掉到地獄情況,這種打擊對巫實在太大了。
良久,巫終于平靜下心情了,這是他才發現后面還站著無數的族人。
陽骨族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還是站在這里等了許久,畢竟祭祀的最后一步還沒有完成,所有人都不要允許離開的。
更何況巫還沒有確定到底發生了什么,就更不能走了。
那些還小的孩子這個時候也不再興奮了,剛才祖物傳遞出來的感情足以將他們感染,即便是還小不懂得什么感情,但也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情莫名不好,也就沒有大聲喧嘩,老老實實的跟在自己的父母身邊。
陽旭深呼吸一口氣,將胸中郁悶的氣一口氣全部抒發出來,無奈的裂開嘴角笑了笑:“唉,有事要做了。”
巫看了看陽旭,還是很沮喪,畢竟多少年來的希望全沒了,但是這也沒辦法,只能老老實實的接受這個結果了。
示意讓塞把所有人都叫回山上,即便今年出了一些事故,但是祭祀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完的,絕對不能遺失。
即便是陽骨族還剩最后一個人,祭祀也必須走完全部的流程,這是先祖留給他們的東西,一點都不能缺失。
巫向陽旭勾了勾手,示意他過來,陽旭走了過去,巫看著陽旭說道:“你背我上山,慢一點!”
陽旭也沒法拒絕,只能答應了。
眾人按照下山的順序慢慢的向山上走去,連帶著還未覺醒的孩子,塞并沒有阻止,也默默的允許了,孩子們好奇的跟著自己的父母,緊緊環繞他們的雙臂,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人,還有以往看不見的景象。
陽旭背著巫,感受著背上的重量,竟然是那么的輕,隔著衣服陽旭都能感覺到骨頭,巫身上完全沒有一絲肉,宛如背著一個大骨頭架子。
“陽旭,愿意和我講講你剛才發生的事情嗎?”巫虛弱的問道,氣息有些紊亂,這是還沒有緩過來,加上身體并沒有休息好。
“好的,巫。”陽旭感覺得到,背上的巫說一句話都要喘半天,明顯是身體很累,或者是另一種不敢想像的事情。
也許,巫沒多少時間了吧。
“那好,等明天吧,今天的祭祀必須要完整的完成。”巫笑了笑,趴在陽旭的身上慢慢的回復著體力,爭取一會兒到廣場的時候還有力氣。
陽旭盡量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穩,還特意走得很慢,就是為了讓背上的人多休息一會兒。
但是路終有走完的時候。
巫站在廣場中心的石頭旁,被陽旭攙扶著,似乎用盡了畢生的力氣,雙手高舉,臉上的那為數不多的肉都顫抖起來,用激昂得語氣喊出聲。
“祭祀之夜,恭送先祖!”
至此,祭祀完美落幕。
而陽旭,也許感受到了一種不一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