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學著紅塵一樣對著孟靈鞠躬。
孟靈看了看我,又看向紅塵:“尊者這尊號有些俗氣。不知尊者可否解釋一番。”
紅塵說道:“佛家弟子最為避諱紅塵之事,紅塵此名也不過為自己提個醒,斷紅塵,斬青絲罷了。”
孟靈抿了口茶:“如此說來尊者倒真是個無欲無求之人,可是苦了身旁的這位姑娘了。”
我正盯著身旁一壺茶發著呆,忽而被孟靈叫道,一時半會兒不知說什么好,我默默看向了紅塵...
紅塵眼里絲毫不起波瀾,他淡淡開口:“這位姑娘早已心有所屬。”
“哦?”孟靈笑道:“佛界如今這般開明?”
紅塵這才明白自己被下套,他怔了片刻,微微點頭:“若非月老此事,我佛界并不會沾染紅塵。”
孟靈淡淡笑著:“那還是我的功勞,紅塵...多謝。”
紅塵未語,只起身雙手合十行禮。
孟靈說道:“天色漸晚,二位便在此處歇著吧,明日我再來尋二位。”
孟靈站起身走向門口,他突然轉過身,一副才想起來的模樣:“對了二位,此間僅有一間房可以住人,你們怕是要住在一起了。”
我望著孟靈遠去的背影,正要喊他卻被紅塵打斷...
“一間房罷了,我睡外屋,你去里屋睡吧。”
我過意不去,沉思了會道:“若不然我睡外屋吧,我法力不及你,腦子也不如你轉的快,你需要好好休息。”
紅塵點點頭直往里屋走去,我突如其來的慌張,怕他真睡了里屋,這黑燈瞎火的,有些什么東西可難說了,我連忙道:“那什么...我太弱了,所以我得睡里屋,你在外頭能保護我不是。”
紅塵自顧從里屋取來被褥鋪在地上,他道:“你的確法力不及,還有些笨,所以我得在外頭守著你,防止你死在外面。”
“......”
我突感自己的無能,蔫氣地走進里屋對紅塵道:“你這般說話太傷人了。”
“清秋。”
我在被子里悶聲道:“干嘛?”
“好夢。”
我沒好氣地道:“師兄不用語言重傷我自然是好夢。”
于是...紅塵沒了下文。
第二日,日光照進我的屋子,在我臉上畫著陰影,我不滿地睜了眼,打量著這里屋。
原來這里屋不似外屋,那般陳設簡單,里屋的東西一應俱全,觀賞的玩物,實用的物品皆有。
我下了床,這才看清里屋的全貌,我見到床的對面墻上掛著一幅畫,走近一瞧,我道:“這是婆氏?”
“不錯。”
我偏頭看去,見紅塵端著水走進屋子同我道:“來洗漱吧。”
我走過去,用水拍打自己的臉,取下巾擦臉。
這時紅塵已然收拾好被褥,放置柜中。
我問道:“你怎得知此處有被褥?”
“以前為龍時,陪他來此宿醉過幾回。”
“那為何昨日裝作不熟的模樣?”
“他傻。”
我默默閉了嘴,生怕他來一句你也傻之類的話。
“吃飯吧。”
紅塵從外面取來粥,放在桌上:“外面有廚房。”
我哦了一聲,開始喝粥,突然想起那畫上的婆氏,我問:“孟靈這里的這副畫以前便在這的嗎?”
“不是。”
“那便是婆氏死了以后?”
“嗯。”
“那孟靈以往為何在此宿醉?”
“那可不是我日日在此宿醉,而是另有其人。”
我見孟靈朝我笑了笑,坐在桌上也盛了一碗粥,低頭喝了起來。
我眨眨眼,一般這種開頭基本就是一個故事的開端了,每次聽老根講八卦時便是這般。
我放下筷子,看了一眼還在喝粥的紅塵,問孟靈:“那人是誰啊?”
“誰呢...是誰半夜在夢里哭著喚一名女子的名字呢?”
“誰啊?”
孟靈端起碗朝紅塵嘿嘿一笑,一口氣喝完,又拿起碗去盛時,紅塵冷漠的拿筷子抽他的手道:“清秋只吃了一碗,莫要搶她的。”
孟靈癟癟嘴,放下筷子,一臉無奈:“沒辦法,某人不讓說。”
我鄙夷地朝孟靈搖頭,拾起筷子扒著粥:“紅塵說的對,像你這般說話說一半之人,是不該多喝一碗,真是浪費糧食。”
孟靈砸著嘴,摸著并不存在的胡子,他轉頭對紅塵道:“你倆還真是心有靈犀啊清...”
話未說完,他生生住了口。
我怔了一下,舉著手對孟靈道:“我名字里才有清...”
孟靈這才有些放松,他握住我的手:“當然當然...清秋...落清秋!好名字...好名字!”
紅塵站起身拉過孟靈的手說道:“可以開始了嗎?”
我盯著自己還在空中的手,一時不知所措...
紅塵對我說道:“清秋,走了。”
我瞥到碗里還剩的半碗粥,猶豫不決。
紅塵見此道:“回來給你買糖葫蘆。”
我一聽咧開嘴笑了起來,丟下筷子同他們一齊離開店鋪。
孟靈走在我身邊,他負手踱步:“你昨日睡的是床?”
我點頭,見他一臉欣慰,問:“你介意我睡你的床?”
他搖頭。
我笑道:“孟靈你真是個好人。”
孟靈看著走在前面的紅塵道:“紅塵介意。”
“這是何意?”
孟靈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著我:“那床是紅塵以前睡的。”
“嗯?”
孟靈認真的點頭:“那鋪子也是紅塵的。”
我疑惑的抓抓后腦勺,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
孟靈快步道:“你果真愚笨。”
“紅...”
我剛出聲便被孟靈拽住,他悄悄道:“想知道為何便不要喚紅塵。”
“你說吧,我不叫他。”
“紅塵以前是東海的太子,他那時喜歡了一位姑娘。”
我想起那日下凡前紅塵說的那位很重要的人。
孟靈見我不再想要喚來紅塵繼而又道:“只是那姑娘初為人形,不懂情愛,總說些不如意的話,紅塵一氣便拉著我買醉。”
我看著紅塵的背影,一如既往是那件白袈裟,眼前浮現當時的我站他后面問:“是師兄心尖兒上的人嗎?”
他答:“是。”
很難想到,平日里那般薄情寡淡之人也會如此為一人動情。
我笑了笑,雖不知那女子是誰,可我覺得必定不是位普通女子,畢竟能得紅塵歡喜,那該有多美好啊。
紅塵同孟靈一同走,我跟在后面,紅塵忽然停下腳步道:“到了。”
我沒留意,直直撞了上去,疼得我嘶牙裂嘴的,我捂著鼻子囔囔道:“本座這美貌你擔待的起?”
紅塵的表情充滿疑惑,他道:“美貌?”
“我...”我抓著頭不看他,良久道:“方才誰那般不要臉,這等話也敢在我們紅塵師兄面前說,這分明是挑戰你啊師兄!”
紅塵看我這一套做作的演法,不由的笑了:“我怎覺得好似在挑戰仙尊你呢?”
我尷尬一笑:“過獎過獎。”
孟靈走到一處,道:“來此處。”
我定睛一看,竟是一座墳!
再望向四周,我驚呼:“墳場!”
紅塵問我:“怕嗎?”
我答:“有些。”
“跟在我身后。”
我嗯了一聲,跟著紅塵走向孟靈。
紅塵問道:“選定了?”
孟靈長舒一口氣:“她的靈魂已經重聚,現在只需附在尸體身上即可。”
紅塵了然,他望了下天又道:“要等時辰嗎?”
“無須。”
紅塵雙手合十凝氣畫陣:“那便好,長衡...你真的想好了?”
孟靈突然笑了:“長衡這個名字許久未曾有人叫我了。”
“想好我們便開始了。”
孟靈攤開手掌,只見一株小小的彼岸花躺在他手心,他看著那彼岸花,一臉深情模樣,與他平常說話的調調十分不一般。
他道:“皎皎,一百年沒見,我如今這模樣你怕是要嫌我了。”
我再次疑惑,這不是前段時間發生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