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從博山爐中悄然升騰,繚繞在屋內如同一條毒蛇般蜿蜒盤繞,將郭嘉蒼白的臉映在云母屏風之上。那張臉如同冰冷的石雕,雙眼微瞇,緊盯著案上的一紙驛報,紙上墨字鮮紅,蒼勁有力,卻在此時變得詭異刺眼。報文上赫然寫著:“黑山騎抵鄴南。”那墨字如同一道刺目的閃電,直插入心,像是黑山騎那張牛角般獰笑的嘴角,從遙遠的天際傳來死亡的訊號。
郭嘉的指尖猛地一抖,漆木算籌啪地斷裂,碎屑紛飛,猶如碎刀般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在案桌上,紅色的血珠與黑色的墨跡交織成一幅詭異的畫面。那一刻,空氣似乎凝滯,時間仿佛也停滯。郭嘉的臉色陡然變得慘白,冷汗順著額頭滑落,緩緩淌過眼角。他自語道:“張白騎,竟然在這時出現在鄴城之南……”
這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千算萬算,他始終未曾想到張白騎的騎兵竟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襲來,出現在袁術兵力尚在苦守的南疆。這是他未曾料到的變數,也是最致命的變數。魏郡的騎兵中,唯有張鼎的虎賁營才可堪一戰,但那支兵力孫原一直用得極少,且這群帝都的金貴戰馬,根本不適合激烈的戰斗,每死一員,都等于斷掉了一個強力支柱。而袁術的長水營,作為他的精銳騎兵,若是遭到張白騎的奇襲,必定會遭受重創。這一戰,一旦失守,鄴城便會徹底陷入困境,士氣更是無從恢復。
管寧那件羊皮裘在他手指滑過犀皮地圖時發出沙沙的聲響,青銅雁魚燈里的火苗隨之跳動,閃爍不定,燈柱上的小字“河內尹造”在火光中扭曲成不規則的形狀。郭嘉的視線隨著燈火的晃動,停留在那塊銘刻著“河內尹造”的銅柱上——這銅燈原是董卓所贈的賀禮,象征著權力的威嚴。管寧手指點向地圖上的黎陽渡口,地圖上那三個用朱砂畫成的血叉猶如一只只活生生的鬼手,緊緊抓住了每一名斥候的命運。
孫宇靜靜地站在一旁,眼光掃過兵器架上未曾沾血的環首刀,刀刃冷冽,鋒銳得讓人心生寒意。但那繩結里透出的鐵銹味,卻無情地告訴著所有人——這把刀只為一場真正的血戰而鍛造。袁術的長水營,數十里外的血氣已經滲透到了鄴城,震蕩著所有人的神經。
郭嘉緩緩閉上眼睛,心底涌起一陣憤懣與無力。張白騎的騎兵本應留在滏口陘,壓制住董仲穎的東中郎將營,卻不知為何突然轉向了鄴城。更令人驚訝的是,董卓的營地竟然沒有絲毫的風聲泄露,消息至今沒有一絲傳出,這無疑加劇了局勢的混亂。
突然,一聲馬鳴刺破了沉寂的空氣。窗外,馬廄中的三匹大宛天馬正瘋狂地踢打著櫪柱,發出嘶啞的悲鳴聲,金絲楠木的櫪欄在它們的瘋狂沖撞下出現了裂痕,鮮血從裂縫中滲出。那些帶著帝都血統的戰馬,平日里嬌貴異常,原本就不適合經歷戰場的撕殺,可此時它們卻因戰場血腥的氣息而失去理智,渾身顫抖著,踢打著欄桿,仿佛要將一切摧毀。
管寧的目光凝視著地圖上董卓大營的位置,手指微微停頓,指尖輕輕落在那一片已經顯得蒼白的墨痕上,接著案上的玉韘忽然滑落,半圈沾上了茶漬,漬痕凝固在玉韘上,猶如凝結的血跡。郭嘉一把抓起茶釜,將水倒入博山爐中,水與炭塊接觸的“滋啦”一聲響起,騰起的白色煙霧彌漫開來,仿佛濃重的迷霧籠罩在心頭。
郭嘉抓起茶釜澆熄博山爐。
冷水潑在燒紅的炭塊上,“滋啦”騰起的白汽里,他朝和洽嘶聲道:“讓張伯盛(張鼎)帶許褚、典韋去!長水營死絕無妨,袁公路必須喘著氣抬回來!”
和洽的葛布深衣后襟瞬間汗透。和洽登時會意,袁術可是袁家的人,帝都里的袁氏門閥可以允許袁術敗仗,但決不允許袁術死在河北,尤其是死在孫原的眼皮子底下。
他微微躬腰,一甩袍袖再度奔了出去。
“袁氏可以容忍敗軍之將,但絕不能收裹尸之匣。”
和陽士和郭奉孝一樣罷,都未曾想到,和孫原共赴潁川之會,此刻卻都陷入魏郡的生死鏖戰之中,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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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大堂里已經云集了曹操、張鼎、沮授、田豐、袁徽等一眾大吏,氣氛凝重得令人無法呼吸。張鼎,憑著過人的戰功與威名,早已換上了盔甲,立于堂前,劍眉緊蹙,滿臉肅殺之氣。
郭嘉的命令簡單直接,帶著逼人緊迫的氣勢,卻也夾雜著一股隱秘的悲涼。沮授面上顯出幾分猶豫,眼中閃爍著深深的困惑。張鼎的虎賁營與許褚的許家勇士,皆為精銳之師,出征不容小覷。然而袁術畢竟是外人,沮授心中不免升起了一絲擔憂。若真是曹操帶兵前去,恐怕會更為穩妥。
然而,郭嘉冷冷掃視了眾人,眼底深藏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語氣如同劍刃般鋒利:“你們認為我不知董卓的算計?他故意縱兵襲擊張白騎,想借此挑起內亂。而曹操,豈是我能輕信之人?”他聲音低沉,仿佛一股無形的暗流,在這座大堂內盤旋。
話音未落,張鼎已然沉默片刻,冷然施禮,邁步向外走去。龍紋肩甲在他的身上閃爍著寒光,每一步都顯得異常堅定,身后傳來陣陣鐵甲碰撞聲。沮授看著張鼎離去的背影,輕嘆一聲,手中竹簡因張鼎肩甲的輕擦而裂開,散落的算籌滾落在青磚地面,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典韋的雙鐵戟猛然碰撞在廊下,發出一陣火星飛濺的聲音。這位兗州巨漢,身披兩當鎧,左肩微微袒露,刺青閃爍著妖異的光澤。刺青中的睚眥吞劍圖,仿佛隨時能動,鋒銳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許褚則低頭專注,牙齒咬緊戟柄上的麻繩,粗硬的牛筋將戟桿勒得嘎吱作響,仿佛隨時都準備投入一場生死決戰。
張鼎的目光凜冽如劍,當他將虎賁營的銅符拍在典韋的掌心時,那一聲清脆的響聲仿佛宣告著一場血戰的開始。典韋低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猶如猛獸即將出籠。
張鼎帶著典韋、許褚迅速沖出太守府,飛身躍上戰馬。戰馬的鐵蹄如雷霆一般,帶著十名親衛狂奔而去,帶著一股無法言喻的壓迫感,踏破一切阻礙。張鼎的聲音穿透風塵:“全軍出擊,整裝待發!”
張鼎沒有再多言,他轉身向外走去,典韋與許褚緊隨其后。三人身姿如狼群一般,迅捷而有力。他們的步伐迅速,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氣息,而戰馬的嘶鳴與鐵蹄踏地的聲音則宛如雷霆一般在大地上回蕩。張鼎飛身躍上戰馬,聲音在風塵中穿透云霄:“全軍出擊,整裝待發!”
隨著張鼎一聲令下,虎賁營的號角如雷鳴般響徹四方,那聲響震動了遠近的山川。駐扎在城內的六千虎賁,早已準備就緒,迅速集結,化作一股無堅不摧的鐵流,朝著前方狂奔而去。二千精銳鐵騎在張鼎的指揮下如鬼魅般揮灑殺氣,馬蹄聲如同暴風驟雨般席卷而來。每一匹戰馬都如同怒海中的猛獸,帶著鋒利的鐵蹄,沖破一切阻礙,直奔城南。
許褚緊緊咬住麻繩,戟柄下的力量如同巨浪般涌動。他知道,此去三十里,便是血色磨盤。身旁的典韋不發一言,雙鐵戟緊握,那股殺氣仿佛渴望沖破這片天地。睚眥吞劍的刺青在他肌肉的鼓動中跳動,像是無數仇恨的火焰在燃燒。他們的腳步越走越遠,前方的血路已經變得模糊,只剩下那一團狂暴的氣息。
許褚咬緊牙關,猛地將牛筋繩一拉。繩索在他指間繃緊,硬生生地勒進了卜字戟的木柄,嘎吱一聲響,麻繩的勒痕深深刻入戟柄。那柄戟仿佛是千錘百煉的鋼鐵,早已在歲月的磨礪中變得愈發堅韌。他的眼睛卻是冰冷的,面上沒有一絲表情,仿佛早已將一切視死如歸。許褚伸手從庖廚中拽出半扇蒸豚,油光滴落,肉香撲鼻。那肥膩的肉連骨啃下,油脂與唾沫混合,滴在兩當鎧的牛皮系帶上,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那鎧甲的每一條紋路都在無聲訴說著無數戰士的死生與榮光。
典韋則不再掩飾內心的殺意,雙鐵戟舞動,刀刃與鐵股交織,猶如兩頭猛獸在舞蹈。他的戰甲隨著肌肉的收縮與膨脹而變化,仿佛是一只獵豹隨時準備撲出。那革制胸帶將他的鐵塔般身軀牢牢束縛在戰馬背脊上,堅硬如鐵的外衣中,肉體的力量已然凝結成了一座移動的戰堡。十名親衛跟隨其后,皮甲在奔騰的馬蹄下揚起煙塵,馬蹄裹著鞣制羊皮踏碎府門的石階,階上螭紋方磚應聲裂開,猶如千百年血海翻涌的象征。
張鼎挺立在骕骦馬背上,手中環首刀如冷月般鋒銳。那匹骕骦馬在晨曦中嘶鳴,穿越護城河殘冰,輕巧躍起。錯金的轡頭在寒風中錚然作響,馬脖頸上的銅鈴一顫,驚起遠處蘆葦蕩里的寒鴉。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隨之而來,張鼎的聲音穿透寂靜:“雁翎陣!”
隨著命令的發出,二千鐵騎瞬時分作三股,排成整齊的陣列。張鼎的環首刀劈開晨霧,刀身上的“永元六年考工令造”銘文在曦光中閃爍,光輝如血,涌動著不可阻擋的氣勢。典韋帶領鉤鑲隊穩穩占據左翼,盾斧兵手中的鉤鑲盾光芒四射,舉步維艱卻堅不可摧;許褚則帶領卜字戟隊穩守右翼,戟尖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銳利的弧線,每一次揮動都充滿著無可匹敵的力量。而中軍則如林矗立,騎兵的丈八馬矟重重扎入土壤,如同參天古樹般沉穩而不容撼動。
漳水支流的腐葉在戰馬鐵蹄的重擊下翻飛,漫天的塵土與枯葉交織成一道無形的屏障,迅速吞噬了山林間的寧靜。密林深處,寒鴉震翅欲飛,卻未及升空,便已被突如其來的戰斗氣息所震懾。許褚的卜字戟,如天降之刃,帶著驚天的氣勢,猛地刺穿了第一匹戰馬的革制胸帶。戟尖挑起染血的皮繩,旋轉著甩向樹杈,血液從戰馬的傷口噴涌而出,黃巾騎手的身影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身體如破布袋般被拋向天空。
與此同時,典韋左手持鉤鑲盾,像猛虎出洞般,凌空揮擊,骨骼破裂的聲響與濺起的血液交織成一曲死亡的旋律,那血色的斑點濺在皴裂的櫟樹樹皮上,宛如血色的印記,訴說著死亡的來臨。
張鼎的骕骦馬忽地嘶鳴,嘶聲如雷貫耳,整個天地似乎都為之震動。錯金轡頭在晨曦的光輝中劃出一道耀眼的弧光,左右翼的虎賁騎隨之而動,兵陣變幻,如雁翎裂林,迅捷而致命。許褚的卜字戟隊壓低戟鋒,戟桿如丈八長矛一般猛地掃過,地面幾乎被戟鋒劈開。沖在最前的黑山輕騎,馬腿齊斷,殘肢帶著竹片編甲飛入灌木叢中,身軀宛如破碎的兵器,四散而去。
典韋的鉤鑲隊迅猛撞入敵陣。包鐵木盾迎向毒弩的攻勢,剎那間,鐵戟如鍘刀般斬落,砍斷了擋在前方的一切。三個黃巾騎手的脛甲連著小腿陷進冰冷的凍土,斷裂處的骨茬刺眼如白霜。這些并州山民出身的悍匪,直到死仍緊緊握著淬毒的骨匕,恍若幽魂,揮舞著最后的死亡之舞。
一名黃巾騎兵環首刀劈向典韋的肩甲,刀刃與精鐵甲片碰撞,爆出一陣火花,缺口瞬間顯現。典韋的右臂暴起刺青般的力量,他猛地轉動鐵戟,鉤住對方的革帶,猛然一拽!那牛皮帶斷裂的脆響回蕩在空中,敵將如落葉般摔下馬背,后腦撞在暴凸的樹根上,血液與死亡在這千年麻櫟的根部交織,弓弦斷裂的箭簇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風聲犀利,隨著長戟橫掃,伏兵的腰椎在那一聲脆響中斷裂,骨裂聲猶如雷鳴,震撼了整個戰場。許褚咬緊牙關,心如鐵石,他的戟,如深淵中的利刃,刀鋒帶著無法抗拒的力量,切開空氣,割裂敵軍的防線。典韋左手鉤鑲盾格開一輪弩箭,右手鐵戟揮舞,戟身帶著驚天動地的風聲,斬盡一切阻礙,摧枯拉朽,敵人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一名虎賁騎兵如猛虎般沖入敵陣,鐵騎無情地碾壓著每一寸土地,仿佛大地都為之顫抖。黃巾敵騎環繞著他,猶如死神的預兆,馬蹄聲如雷鳴般交織,猶如末日來臨。然而,他的眼中閃爍著冷冽的殺氣,毫無絲毫畏懼。他手中的長槍一挑,馬背微微一震,瞬間躍起,如閃電般穿透敵軍的重圍,迅捷如利箭,直指前方。
三名黃巾騎兵緊隨其后,三把寒光四射的長刀分別從兩側與背后刺來,生死一線間,他如鬼魅般巧妙側身,避過了每一次死神的降臨。敵人如獵犬緊追不舍,圍攻不止,但他所騎的戰馬無畏如同與主人心意相通,戰斗的節奏由他掌控,似乎沒有什么能夠阻擋他們的步伐。
在漳水的支流旁,薄冰下暗流激蕩,空氣似乎被戰斗的壓迫撕裂。戰場上血腥的味道隨風蔓延,天空凝固成鐵灰色,仿佛這片土地也在顫抖。第一名敵騎如同一陣幽靈,披著破舊的鐵甲,臉色如死灰般蒼白,帶著某種不祥的氣息。他疾如風,長刀如閃電般揮向對面的身影。刀刃劈下時,空氣都因其鋒利而扭曲。
他的敵人,站在風雪之間,卻仿佛并未被天地間的狂風所動。他低頭避開,鐵盔與刀刃撞擊時,猛烈的火花從兩者接觸處迸發。那一瞬,他如死神附體,長槍瞬間反手,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刺入敵騎的腹部。槍尖如同穿破布料般輕松,鮮血如噴泉般涌出,敵騎的眼神剎那間渙散,命運注定,隨之而來的是一聲短促絕望的慘叫。心臟一擊,敵騎倒地,神情呆滯,死不瞑目。
然而,戰斗并未結束。第二名敵騎幾乎同時從右側發起猛烈的攻擊,刀鋒如流星劃破長空,目標直指他的脖頸。此時,他眼中的寒光一閃,心境如冰。馬身一扭,身體如蛇般靈巧地避開了敵人的刀鋒,長槍隨即轉向,尖銳如蛇出洞,猛地刺向敵人的心口。敵騎未及反應,便發出一聲悶哼,力道雖強,但未能破甲,只是刀刃沉重地劈在了護肩鐵甲上,發出陣陣沉悶的撞擊聲。敵騎的力量雖猛,然而卻無法逃脫命運的安排。長槍迅速回轉,像雷霆一般貫穿了敵人的胸膛,敵騎的呼吸在瞬間停頓,仰面倒下,鮮血涂紅了大地。
就在這時,第三名敵騎,從敵陣中躍身而起,身形矯健,手中雙刀交錯舞動,如雷霆般砍來,宛如神靈降臨。他的氣勢威猛,欲以一舉撕開所有阻礙。眼前的戰士冷笑一聲,眼神如潭底深水,深邃而冷靜。他的思維已在戰斗前演練了無數次,這一刻,仿佛早已預知了敵人的每一個動作。雙刀如流星般劈來,長槍輕輕一撥,擋開了敵人的右刀,左手鐵刃隨即反擊,勢如破竹,槍尖閃電般刺入敵人腹部,宛如破紙般輕松。
此刻,張鼎的中軍重騎兵已完成合圍,丈八馬矟組成的槍林緩緩推進,敵軍的黑山殘兵被逼入不足三十丈的狹地。眼看一匹無主戰馬撞上了槍尖,馬腹被矛刃剖開,未消化的草料與腸臟混合,濺滿了騎手的頭頂。許褚的卜字戟鋒利無比,戟尖狠狠扎入最后逃卒的后心,尸體如風中的落葉般晃蕩。隨手一甩,尸體被丟入腐葉堆中,驚起滿地黃腹山雀,雀群飛起,仿佛對這場戰斗的惋惜與悼念。
典韋從樹根拔出鐵戟,帶出的血液滴落在櫟樹的年輪上。張鼎的環首刀歸鞘時,刀鐔撞上了腰間的虎賁銅符。銅符表面“虎威”二字被血泥糊住,但下方懸掛的玉璜卻依舊潔凈如初,仿佛世間一切的血腥與紛亂,都與它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