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元淳面色陰沉,但是還是將滿腔的怒火隱忍了下來,讓身后的家奴拿來了銀子,放在了林平的面前。
“銀錢都在此處了,放人!”
林平讓衙役收了銀錢,清點銀錢之后,讓曹家的家奴將人領走了。
曹家少爺總算松了口氣,繃緊的弦松了下來,又暈死了過去。曹元淳扶起了兒子,惡狠狠地看了林平一眼,拂袖轉身,想要帶著家奴離去。
“等等!”林平說道。
曹元淳轉身,冷冷地問道:“還有什么事情?”
林平笑著說道:“四十四兩銀錢,只能抵消曹公子的罪責,一眾家奴的罪責可免不了。”
曹元淳握緊了雙拳,此時的他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你別欺人太甚!”曹元淳咬緊了牙關。
林平笑了兩聲,說道:“在下依照律法行事,談何欺人?”
曹元淳深吸了一口氣,將怒火壓抑了下來。此時的他不能發作,因為他們占不得一個理字。如果繼續攪鬧,反而會落下把柄在林平的手中。曹元淳壓抑了怒吼,同時將林平記在了心里。區區一個小小的衙役,日后有無數的辦法可以搞死他。
“來人,拿錢!”
曹元淳讓人去取錢了。雖然剩下的都是普通的家奴,但他作為家主,必須籠絡人心。這些人必須救,才能讓他們徹底對曹家死心塌地。而且此時救了他們,還能展示曹家的恩義,讓曹家手下的人歸心。
數十名家奴,全部被曹元淳帶了回去。家奴們都是從犯,雖然罰的銀錢不多,但是幾十人累計了起來,還是有了百兩銀錢。
曹元淳將銀錢給了之后,帶著手下的人離去。沒有和林平說一句話,也沒有再看林平一眼。
林平瞇起了眼睛,看著曹元淳帶人離去,并沒有阻攔。在曹元淳繳納了罰金之后,就算是林平也沒法再留著曹家的人。齊國的律法之下,銀錢能抵消罪責,此時曹家的眾人,已經不再背著罪責,林平也就沒有了扣留他們的權力。
此時朱家少爺大吼了起來:“父親,救我!”
朱家少爺吃了板子,又被林平用水潑醒,早已苦不堪言。此時見到曹家少爺已經解脫了,朱家少爺再也忍受不住,大吼了起來。
朱廣視的神情依舊陰沉嚴肅,面對著兒子的呼喊,卻沒有說話,直到林平提著水火棍走到了朱家少爺的身旁。
“等等!”朱廣視沉聲說道。
林平收起了水火棍,等著朱廣視的話語。
“小兒犯法,理應受罪,不過小兒體弱,五十杖責,怕是會直接要了小兒的性命。我曾記得有齊國有一條律法,只要不是重大的罪責,都可用軍功抵罪。小兒的身上有著一筆軍功,還請差爺大人收了這筆軍功,饒了小兒的罪責。”
林平有些訝異,沒想到眼前看起來體弱的朱家公子,既然還有軍功在身。林平沉聲問道:“可有憑證?”
朱廣視取來了書文證明,林平接過證明之后,確認了軍功確實是真的。最低等級的軍功,是兩年之前得的。看來朱家公子還有一些本事,或者說是朱家有一些本事,為他爭取了這么個軍功。
“軍功可比銀錢重要多了,更何況朱家也不是出不起贖人的錢,你確定要拿軍功抵罪?”
朱廣權面色不變,他的心中有自己的顧忌。銀錢抵罪,確實可以將刑罰免去,但是罪責記錄會永遠地在官府之中留存,落下了這么個案底,以后反而會多很多的麻煩。但用軍功抵罪的話,可以將案子銷掉,不會留下案底。
朱家的權勢,軍功雖然珍惜,但是以后還有機會。
朱廣視的態度已經很堅決了,林平收起了書文證明,讓朱家的家奴將人領了回去。領回兒子之后,朱廣視并沒有給兒子好臉色,反而是走到了一眾家奴的門前。
“朱家家法,日日讓你們誦讀,可曾記住?”
奴仆們都沒有答話,低下了頭,不敢抬頭看朱廣視。
“領了杖責,回到朱家之后,再去思過。”
看這意思,朱廣視是不打算拿出銀錢救家奴了,林平舉著水火棍,走到了一眾家奴的前面,朗聲說道:“你們是從犯,可以從輕處罰,一人十五杖責,抵消你們的罪名。”
家主都已經發話了,奴仆們也就沒有違逆林平。林平和兩名衙役一齊動手,打了足足一刻鐘,才將幾十人的杖責全部都打完。
朱廣視在一旁冷冷地看著,冷聲對身后的兒子說道:“記住了嗎?”
朱家少爺的嘴唇發青,聲音有些萎靡,說道:“記住了!”
“記住什么了?”
朱家少爺一時語塞,支支吾吾地說道:“記……記住了這個衙差,日后……”
朱家少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朱廣視轉身,一個巴掌打在了朱家少爺的臉上,朱家少爺直接被抽倒在了地上。
“自己回去領家法,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再來見我。”
說話間,朱廣視揮手,讓兩名家奴架著兒子離去。
受了杖責的家奴都倒在地上呻吟,朱廣視朗聲說道:“功是功,過是過。你們對朱家有苦功,我也自然不會虧待你們。每人去庫房領一瓶金瘡藥,再領十兩銀錢。不過今日的事情,給我記住了,以后再敢由著公子胡鬧,我定饒不了你們。”
恩威并施,朱廣視的手段,倒是比曹元淳高明了不少,讓林平也有幾分佩服。曹元淳雖然施了恩義,但卻沒讓奴仆們認清誰是主,誰是奴。林平收起了水火棍,帶著兩名衙役想要離去。朱廣視和林平擦肩而過,林平沒有開口,卻聽見了朱廣視低聲說道:“林大人是個人物,朱某佩服,此事就此揭過。”
二人短暫擦肩,林平帶著人回了衙門,而朱廣視著帶著人清理場中的殘局,安頓家奴。
兩名衙役算是見識到了,難怪衙門里傳說新來的衙差來頭很大。現在看來,林平確實和他們不是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