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強忍悲痛,借過袖箭仔細看了看,當他看到那朵花圖案的時候,驚呼道:“鄺少俠你??你看清楚對方的臉了嗎?”
鄺凡飛道:“他穿著夜行衣,臉上也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眼睛,又是大晚上的,怎么能看清?”
李掌柜道:“這是鳶尾花啊!”
“什么鳶尾花?”
“鳶尾花你不知道?當今江湖有北盜南偷之一的千面神偷鳶尾花,你竟然不知道?”
靠,老子怎么可能知道,老子才剛來幾個月,這才剛從新手村出來,如果不調動原主的記憶,基本跟白癡一樣,何況人家自己脫了裝備在新手村呆了十年啊!!十足大死宅啊!屏蔽了所有的世界消息,鬼才知道世界變成怎樣。
鄺凡飛汗顏,道:“慚愧,我在鄉村住了很長時間,最近才重新踏入江湖,沒想到物是人非,很多江湖新人事物還未來得及聽說,還要請老板說來聽聽。”
李掌柜道:“這鳶尾花本名不知道叫什么,因為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只要他出現的地方,一定會留下標記,有時候是暗器,有時候是在墻上作畫,有時候是劍痕,有時候是字條。
額?這個小賊還有點意思!很自信啊!
只要他出手,沒有偷不到的東西。而且他來無影去無蹤,輕功極佳,又擅長易容之術,官府抓了多少年都沒抓到。
前幾年武陵地方官員進貢給朝廷的八十一對熊掌,就是被他偷去。丟失朝廷貢品可是大罪,武陵跟此事相關的大小官員,因為辦事不利,殺的殺關的關,鬧得當年官府人心惶惶,至今這么多年,懸賞都到五千兩了。”
鄺凡飛暗忖,“喲呵,這鳶尾花都跟我一個價位了,也是五千兩。來頭不小啊,碰上江洋大盜了啊,他是偷物,我是殺人。”
李掌柜接著道:“看來這次他也是為了神器而來,不過這舉動,倒是有點奇怪。”
談話間,火勢越燒越烈,“轟”一聲巨響,整個客棧前半部分頹然倒下,濺起一大片塵土和火星子。
李掌柜看到這里,悲從中來,不禁放聲大哭,對鄺凡飛道:“如果真能找到那一胖一瘦兩個惡人,你幫人幫到底,替我報仇!”
鄺凡飛道:“你放心,這兩個撲街仔我一定幫你好好修理一番,你就說,要他們幾等殘廢?”
“幾等殘廢??”
“額”鄺凡飛一激動,把傷殘等級都報出來了。
“鼻青臉腫,斷手斷腳,斷子絕孫,還是死?”
掌柜一咬牙,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好!對待敵人就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殺!”鄺凡飛爆錘了地面。
就這樣熊熊的大火燒了一個時辰,終于被撲滅,李掌柜坐在廢墟面前,目光呆滯,如丟了三魂七魄,旁人怎么勸也無濟于事。
鄺凡飛見再勸無益,只好揣起那枚袖箭,跟掌柜告了別,獨自往破廟尋找線索。
既然那鳶尾花說還會再見,肯定知道點什么。
甚至他現在開始相信,一切遇見,都是系統安排好的。
不如先找到他,問個清楚。鄺凡飛飛身躍上一處房頂,向鳶尾花最后出現的地點破廟而去。
那破廟后是一處山包,爬過山包,是一處亂葬崗。
山里的涼風吹到這,變成陣陣陰風,四周死寂只有不知名的蟲鳴和偶爾山谷傳來的野獸聲。新堆的墳包和被挖開的空墳,還有被偷盜撬開的棺材板,被竹席草草裹著的死尸上面一陣飛蟲嗡嗡盤旋,陣陣說不出的惡臭味讓人作嘔。
鄺凡飛繼續前行了有數十步,一個黑漆漆的人影半臥在墳包上,一只腳就架在前面的墓碑上,手上擺弄著一截死人骨頭,是鳶尾花無疑。
鄺凡飛慢步走近,他揮手將骨頭扔出數尺遠,歪頭看了看,道:“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怎么樣,是不是該謝謝我讓你逃過一劫。”
鄺凡飛道:“你小子偷了客棧住客那么多東西,我還沒找你算賬,你還讓我謝謝你,真是笑話。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神偷鳶尾花,竟然對小老百姓的財物也感興趣。”
鳶尾花倏地跳起,落至鄺凡飛面前,道:“我若真想要偷的東西,何必讓你剛好推門撞見?又故意把袖箭打到你腳下?倒是你???”
他繞著鄺凡飛轉了一圈,又停在他面前,道:“腦子是非常笨的,也不細想是為什么?”
鄺凡飛心中不快,道:“當時沒空細想那么多,現在問你也不遲,還有你是不是知道在客棧鬧事的胖子和瘦子的下落。方便的話,告知一二,我好找他們算賬去。”
“本來挺方便的,現在變得不是很方便了。”
鳶尾花轉身負手,作勢要走。鄺凡飛最討厭話說一半的人,情急之下,伸手就往他的肩膀抓去,鳶尾花早有覺察,閃身跳開,道:“我當然知道他倆下落,你要是追的上我,我便告訴你。”
鄺凡飛道:“你的輕功也不怎樣嘛,可說話算數?”鳶尾花道:“你追到再說吧!”
一言未畢,鳶尾花雙腳縱然騰起,如飛鳥掠波,瞬間已經躍出老遠。
鄺凡飛心中道:“小樣,看我追上你把你面罩揭了。”
想到這里,他提起丹田氣,運起鬼息訣,那鬼息訣經過多次反復練習,已經運用自如,自然輕功見長,已經不同往日只有半吊子的上跳下串了。
鳶尾花輕功飛快,在平地,墳包上左右沖突,竟然不留下半點痕跡,如奔跑羚羊,雖疾而逸。鄺凡飛奮起直追,一躍數丈遠,緊隨其后,不知不覺追了半個時辰,兩人穿入一片樹林中。
鳶尾花好像故意逗鄺凡飛,每次總是保持恰到好處的距離,鄺凡飛快他便快,他慢便慢,眼看就要追上,一下又拉開了。
就這樣兩人一路保持距離,鄺凡飛暗暗吃驚,這家伙的輕功真不是吃素,一開始是示弱,現在才是真章。
就在鄺凡飛分神的時候,耳邊傳來“高能預警!高能預警!”腳下突然一緊,低頭一看,腳下一個麻繩編成的套子迅速收緊,“嗖”一聲結結實實套牢鄺凡飛的腳踝。
鄺凡飛暗道:“尼瑪!不好,中計!”但是為時已晚,瞬間已經被倒吊起來,掛在一根粗大的樹干上蕩來蕩去,一時間奈何不得。
此時鳶尾花聽見聲音回過頭來,道:“哎喲,繞了幾圈,終于上套了,在跑下去還真是有點累了。”
他來到鄺凡飛身邊,鄺凡飛被吊得剛剛好一人高,兩人四目相對,鄺凡飛滿眼怒容,道:“卑鄙!有本事放我下來,好好打一場。你又偷東西又給我下套,你到底什么意思?”
鳶尾花伸出五指,向鄺凡飛胸口推去,鄺凡飛來不及伸手架住,晃晃悠悠向后擺得老高。
鄺凡飛待繩子回蕩至鳶尾花面前,伸手就去扯蒙在連上的面巾。鳶尾花見鄺凡飛伸手襲來,閃身跳到他身后,又是一掌猛推向他后背,鄺凡飛單腳吊著,難以借力,無處施展,只得眼睜睜看著他動手動腳。
鳶尾花道:“你不是輕功很好嗎?這個套子給你準備得剛剛好,看起來還是挺趁腳的,好好享受一會兒,蕩蕩秋千不錯。”
待到人蕩回低處的時候,鄺凡飛突然扭腰轉,兩人再一次四目相對,這次鄺凡飛雙手沒有閑著,而是快速穿過鳶尾花的耳根摸向腦后,用力一扯,綁在腦后的結被扯開,瞬間一股烏黑滑溜的頭發傾瀉而出!
柔滑的發絲輕輕的撫過鄺凡飛的手掌,淡淡的芳馨瞬間縈繞在他的周圍。
在面巾被扯掉一剎那,兩人鼻子剛好“咚”撞到一起,鳶尾花下意識彈開數步,鄺凡飛這才看清楚她的長相,月光下的她微施粉澤,杏面桃腮,一頭如瀑的秀發掙脫了發簪的束縛,竟蓋到胸前,方才距離太遠,沒有多加注意,現在才發現她胸前起伏,約摸二十五六年紀。
她摸了摸撞痛的鼻子,怒嗔道:“下流!”
揮手便往鄺凡飛臉上招呼,“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臉上,由于倒吊著,氣血全部集中在頭部,腦袋被扇得耳朵一陣嗡嗡響,腦瓜子頓一懵。
鄺凡飛愕然地盯著眼前這個姑娘,手不住地摸了摸被扇紅的半邊臉頰,竟有點語無倫次地道:“我靠!你???你怎么是個女的?”
又喃喃自語,“我說怎么一個大男人叫鳶尾花,原來是個大姑娘啊!”
鳶尾花干凈利落的雙手翻飛,把披散的長發快速盤起,從懷里摸出一根細長銀簪子,插入剛盤好的發髻中。
她怒瞪鄺凡飛一眼,臉頰卻微微泛紅,道:“姑娘家怎么了,看看你堂堂大男人還不是被我吊在這里,像栓在繩上的螞蚱!真是好笑。”
鄺凡飛一臉不屑,道:“那是因為你狡猾,詭計多端,我不小心才給你擺了一道。”
鳶尾花柳眉倒豎,雙手叉腰,道:“你聽好了,本姑娘是見你在客棧出手教訓那兩個騙吃騙喝的混賬,頗有俠義心腸才把你引開,免得引火燒身,你倒好,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竟然還想趁機輕薄我!”
“還有,本姑娘大名你也給我聽好了,不是什么鳶尾花鳶尾草的俗氣名字,我姓渝,詩經有曰‘彼其之子,舍命不渝’的渝,‘就其淺矣,泳之游之’的淺,‘鳶飛戾天,魚躍在淵’的鳶,渝淺鳶!”
她把每一句最后的那個字都說得特別重,生怕鄺凡飛記不住她的名字似的強調了一下。
剛說罷又是一記粉拳捶來,鄺凡飛雖然單腳被綁,但是手卻是自由靈活的,這次看準來拳,輕松抓住,拽緊不撒開,鄺凡飛的碎骨手像把巨鉗,渝淺鳶的細手如蔥,使些輕柔的招式尚可,對上比自己大一倍的手掌猶如羊入虎口,動彈不得。
渝淺鳶又羞又惱,舉起另一只手,袖中藏著發射袖箭的機括,對準鄺凡飛的某個部位,道:“再不放手,看我不斷了你的香火,叫你做一輩子太監!”
鄺凡飛一個激靈,心里道都說女人狠起來是蛇蝎心腸,果然沒說錯,動不動就要拆人祠堂讓人絕后。
只聽渝淺鳶道:“我數到三,一?????二?????”
“好好好,放,放放放!姑娘年紀輕輕那么狠,小心將來嫁不出去!”
鄺凡飛急忙甩手道,他不知道眼前這個剛接觸沒多久的姑娘會不會真的一狠心要了自己的子孫根,畢竟可不是普通的姑娘家家,是江湖上有名的女賊。
渝淺鳶收回細手,揉了揉通紅的手腕,抬頭看見鄺凡飛盯著她,又抬手一個巴掌“啪”打在臉上。
鄺凡飛臉上又一陣熱辣,怒道:“你這瘋婆子講不講理的,怎么放手了還打人?”
渝淺鳶笑道:“閉嘴,本姑娘今天就治治你這外表正經內心邪淫的花臉貓。”
說罷她伸出兩根手指,快速點了鄺凡飛身上四處穴道,鄺凡飛雙手一陣酸麻,很快失去知覺,自然垂下,整個人活脫脫像一條成熟的黃瓜一樣,耷拉在樹下,甚是狼狽。
這時渝淺鳶從腰間摸出一把銀晃晃的短匕,那匕首一尺兩寸長,匕身雙面都刻有鳶尾花的圖案,在這清凄的墳地邊上,不僅讓鄺凡飛心生寒意,心里直呼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