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秦白徹底沉默了，一直到坐渡船過河，秦白還沉浸在被霍央旻的驚雷轟炸的狀態里，魂不守舍地差點踩空踏板掉河里，還好霍央旻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你……”

　　秦白半天沒有你出一個所以然，撇過頭看向水面。若是平時秦白一定會調侃一句“十年修得同船渡”，但她現在心里亂糟糟的，實在沒有心情，這件事情對白紙一張的她沖擊還是太大了。霍央旻膽子也太大了，這是能拿來開玩笑的事情嗎，她賭氣也不是這個賭法啊。

　　她的電話手表響了兩聲，她回過神查看，發現是溫知秋發來的，有些疑惑這個時候他發消息干什么。

　　溫：你當沒聽到。

　　溫：別管他們兩個瘋子的事情。

　　因為霍央旻就在旁邊，她不方便發語音，回了一個“好”的表情包就作罷。

　　“妖姬，你自己想好了不后悔就行。”下船的時候秦白語氣平靜又十分認真，“我們都無權干涉你的決定。”

　　霍央旻回頭看她，在船頭的燈下，女孩被風吹起的劉海偏向一邊露出了光潔的額頭，細密的睫毛輕輕顫動著，看上去神色如常，只有……捏在一起的手指暴露了她此時的情緒。

　　“這話從萬歲爺嘴里說出來倒還有幾分靠譜的意思，你這個小妹妹就別裝大……”

　　秦白冷哼一聲，把霍央旻沒說完的話留在了風中。

　　過了河上山的路上，人越來越少，到正門的時候除了檢票員已經看不到其他人了。一路上的各色花燈鮮艷明媚，但缺少了人氣，無處不透露著寂寥衰敗。

　　云山是L市的母親山，秦白從小聽了不少云山的神仙傳說故事，在每一個不肯入眠的晚上，是外婆輕聲細語講這些故事來哄她睡覺。但是年歲漸長，她有了自己的房間，不再跟外婆一起睡。云山也不似從前的風光，每年除了年節，上山的人寥寥無幾。秦白曾不止一次可惜過云山的旅游規劃，但她不過是一個學生，發發牢騷而已，做不了什么事情。

　　“唉那家涼粉店今天不開了吧。”

　　“我的小姑奶奶都什么時候了還惦記著吃……”霍央旻把帽子往下拉了拉，遮住了耳朵。

　　離工作人員越來越近，兩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偷感很重地過了閘機，很有默契的從包里掏出來新的口罩換上。

　　“真有這么嚇人嗎……”秦白嘀嘀咕咕，但還是按照秦父的要求用75%的酒精噴了噴手。

　　霍央旻見狀也伸出手討要，“別管，叔叔有他自己的節奏。”

　　山上的風有些冷，秦白有些后悔今天沒有克服自己的壞習慣像霍央旻一樣戴帽子，白色和紫色好像也不是很搭，還是同色系或者黑色好一點……你說溫知秋喜歡什么顏色呢？

　　“白，別這個眼神盯著我后面，我求你了，瘆得慌。”

　　秦白回過神，咧開嘴笑著看霍央旻，發覺自己戴了口罩對方看不清表情，這下真的發自內心高興了，笑出了聲。

　　霍央旻聽到她笑，下意識認為是嘲笑自己膽小，咬牙切齒地看著秦白，也發現了口罩的存在。

　　于是兩個笑點低的人就在山上笑了一路，越笑越停不下來，直到秦白捂著肚子伸手喊停。

　　“我不行了，妖姬你省點力氣，別逗我笑了。”

　　“少來給我扣帽子，誰先開始的誰心里有數。”

　　走走停停半個多小時，終于到了半山腰的觀景臺，也是燈會的主會場。上來的臺階兩側零零散散有一些花燈，霍央旻隨手拍了幾張，效果一般。好好的燈會因為肺炎的緣故此時空無一人，現場的精致花燈就像一場幻境。

　　秦白看著湖中心燈塑的嫦娥飛天，一個不防噴泉突然開了，嚇了她好大一跳。

　　“這山上不是沒人嗎啊啊啊啊啊啊——”秦白趕緊捂住了耳朵蹲到地上縮成一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霍央旻正好舉著手機錄下了這一段，樂了半天發給了溫知秋，順便討了這人一個紅包。

　　G.U.A：【紅包】

　　某禍國殃民女子：謝謝秋爺，秋爺新年快樂恭喜發財

　　G.U.A：別嚇她，她不經嚇

　　某禍國殃民女子：你那只眼睛看見我嚇她了？說話講證據哈

　　G.U.A：今天她哭了反正不是我們這些不在場的人哄

　　某禍國殃民女子：……

　　霍央旻一邊打字一邊拍著秦白的背，好一會秦白才緩過來。霍央旻看她露出來的眼睛都失神了，悄悄把吐槽的話吞進了肚子里。其實她想說，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秦白那個穿透長空的尖叫才更恐怖。

　　秦白恢復正常后又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了，蹦蹦跳跳看看這里那里，時不時點評對比一下去年的燈會。中途非要拉著霍央旻玩一個燈做的蹺蹺板，被霍央旻壓到空中下不來又開始罵罵咧咧驚呼，搞得霍央旻一陣無語，有不敢發作，只好沖這位惹不起的姑奶奶憤恨地豎中指。

　　逛完前山，他們順著小路去后山打算從另一個門出去。穿過用燈籠搭起的長廊，秦白想起了前面有一口仿青銅的大鐘。

　　秦白拉著霍央旻走得飛快，但到了之后，她們環顧一圈也沒見撞鐘的木樁。

　　“啊？我不是記得這里以前可以撞鐘的嗎？”秦白摸了摸那處被撞得磨掉了花紋十分光滑的地方。

　　霍央旻思索了一下點頭附和秦白，記憶里是有這回事，撞一次30，可以撞好幾下，旁邊還有工作人員說吉祥話。

　　看著旁邊只剩了一半的紅綢緞，秦白迅速腦補了一整部人鬼情未了的凄美愛情故事，甩了甩頭壓住思緒。

　　“估計是收益不太好，項目取消了吧。”秦白嘆了口氣，“可是好想撞鐘祈一下福啊…”

　　突然秦白想到了什么，掏出了自己帶的《必刷題》卷成圓柱體。

　　辦法總比困難多就是這樣了，霍央旻手動扣了一個六，順手拍了一張秦白撞鐘的照片。

　　在溫暖的燈光下，少女閉著眼虔誠地祈福，照片就定格在這一刻。

　　如果忽略掉必刷題的藍綠配色的話，這個拍得還是非常不錯的。

　　但是不影響那位存下來當了屏保。

　　今天最大贏家毋庸置疑是蹭了秦白一頓飯敲了溫知秋兩個紅包并且在封城前夕逛了燈會笑了一路的霍央旻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