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的雪正在消融的某一天,玉卿接到了凌霄殿的召令。具體是什么事情,召令當中沒說,只是要求玉卿立刻上天一趟。
玉卿一面思索著發生了什么事,一面向身邊的仙婢交代了一聲,這才飛上天。
南天門的守衛又換過了一輪。而今玉卿和玉帝考慮的低調已不復存在,大家都知道了玉卿上仙復歸的消息,因而守衛并未對玉卿進行詰問,確認了玉卿的身份,便放她進去了。
玉卿飛上九重天時,正看見青帝與炎帝在與天臺上,一邊說著話,一邊往凌霄殿走去。玉卿飛近,青帝察覺到后頭有人,回頭看了一眼,結果不走了。玉卿聽見他問炎帝:“誰讓她來的?”
炎帝笑道:“你覺得是誰?”
玉卿落在與天臺上,慢慢走向他們,總覺得他們話里有話。
青帝觀察著她的表情,問:“玉帝把你叫來,說過是因為什么嗎?”
玉卿卻道:“他把你們也一起叫來,可見事情不簡單。”
青帝看著她,卻不說話。
倒是炎帝,收斂了笑容,慎重道:“今日之事,是你們狐族之事,且,”他頓了一頓,“與長元有關。”
原本見到他們,玉卿猜測,是什么殃及三界的大事。然而若是狐族,又與長元有關,玉卿想不出什么事情能大到要把上方五帝也叫來。因此,她內心反而比先前更加不安。
炎帝接著道:“其實,也未必與長元有關。”
玉卿道:“有話快說!”
炎帝盡量把話說得簡潔:“狐族的三位長老死了?!?p> 一族之長老,都是一族之中年長、德高者,修為亦是一族之中上乘者。狐族有兩位上階神靈,對于族群的庇護非其他族群可比。狐族的長老一下死了三個,問題非同尋常。玉卿厲聲問:“誰干的?”
“召令里沒有說,”青帝緩緩道,“只說死的那三個,都是日前在凌霄殿堅持讓玉帝責罰長元的。”
炎帝觀察著玉卿的臉色,忙道:“你別激動。我說了,未必就與長元相關。”
“有人嫁禍于他,這叫不相關?”玉卿冷笑,言罷快步往凌霄殿走去。
炎帝趕緊跟上了她,一面不忘回頭示意青帝,希望青帝說些話。
青帝便飛到玉卿身邊,輕聲說:“你進去以后,不要說話。”
玉卿側頭看著他。
青帝繼續道:“你上次在凌霄殿,怎樣維護長元,狐族的長老們都看在眼里。你說的話,不能服眾?!?p> “要我看著長元被指摘?”
青帝問:“長元今年多大了?”
這個,玉卿沒有算過。她蹙眉,不知道青帝想說什么。
炎帝替青帝開口道:“長元活了那么多年,不是白活的。若是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還當什么上階神靈。”
“我狐族,死了三個長老!這不是小事?!庇袂浞瘩g。
青帝一腳踏進凌霄殿大殿的門檻,又回頭道:“你可以助他查找真相,但是在凌霄殿,你不能替他說話。”
玉卿咬著牙,跟在他后面走進大殿。
殿內,狐族剩下的幾位長老,包括水亦寒,都已經到了。大殿兩側立著許多神明。有幾個道行極淺的小妖跪著,玉卿猜測是死去的那三位長老的仆從。
長元站在小妖們的前面,垂眼注視著腳下朱紅色的地毯。玉卿看見他,腳步稍慢了一點。炎帝卻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往前走。
玉帝所坐的高臺,下面多出來了一級緩臺,黃帝、玄帝、白帝已經在緩臺上分東西兩側,相對而坐。黃帝的右側還留有一個空位,是為玉卿準備的。
玉卿與炎帝、青帝在狐族長老和諸多神明的注視下走上緩臺,一一就座。
玉帝向他們道:“后土還未到,且等一等?!?p> 玉卿用余光掃視了一圈殿內。那些神明,神格都在中四位以上,在天庭都是說得上話的。他們站得筆直,低眉頷首,神情嚴肅。
長老們表情各異,有緊張,有心虛,有泰然。跪著的小妖們,許是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因此瑟瑟地發著抖。
長元板著臉,始終垂著眼簾,不知在想什么。
后土沒讓他們等太久,便領著幾名地仙來到。玉帝待她坐到了自己身邊,這才開口道:“我召大家是因為什么事情,想必你們已經互相打聽過了。”
殿內即刻連呼吸聲都沒了。
玉帝繼續道:“狐族的奕敬、文庭、伏堃長老突然過世了,其余長老深感惶恐,便將此事上報了九重天。狐族非是妖籍,狐族的長老又都是道行高深之輩,斷不可能短時內輕易死去三個。而今玉卿上仙也在,你們幾個再說一遍,三位長老是怎么死的?”
長老們不似上一次那般吵嚷,一個個皆是三言兩語,務求把事情交代得干凈又利落。
最先死去的是奕敬長老,在睡夢中沒了生息。他的仆從以為他是壽終正寢,因此只將此事告知了奕敬的后輩,未來得及告訴其余長老。
文庭應當是死于奕敬之后,其余長老去往云溪風荷賠罪之前。她一直獨居,同她關系最近的是一位地仙,便是后土帶上來的一位山神。山神感應不到文庭的氣息,以為她只是出門去了,才未能及時發現意外。谷安易與另兩位長老找到文庭時,她還被關在屏障里。谷安易破開屏障,發現她是練功時出現了意外,內臟爆裂而死。
伏堃長老則是外出期間遭遇了雷擊。他一死,他的仆從便通知了其余長老。長老們匯聚,發現少了奕敬和文庭,分別去查看,才知曉他們已經死去。
幾位長老匯合以后一討論,發現死去的三位都不喜長元,還曾經在凌霄殿上嚴厲指責過長元。他們不敢妄下定論,只好先上凌霄殿報告了此事。
谷安易簡短敘述完他們討論的結果,又道:“幾位長老死因不同,地點不同,時間卻相近,非是長時待在一處能做到的事情。如果長元公子能證明,這段時間他始終待在云溪風荷,那么大可排除他的嫌疑。”
玉帝看向玉卿。
玉卿盡量用最平淡的語氣答道:“他不在云溪風荷?!?